一般的，不是至少说一堆有的没的东扯西扯一番，才引出最终的话题吗？
他倒好，一上来就给她这么一个选择。
少年身形一晃，勉强维持住，险险地没有踉跄：“你说啥？”
“我要你，帮我做件事。”大祭司眨了眨眼。
颜玉吁了口气，这才是正常的开始模式。
“我修为低下，帮不了你。”少年很直白地摇头。
果然是这样的反应啊。
大祭司笑了：“相信我，这件事，你做的到。”
少年并没有上当，这明显是个坑，她是不会顺着他的意，问他什么事的！
“今天天气不错。”少年抬头望天。
大祭司忍了忍，最终还是笑了出来。
满室都是他低沉的笑声，听得颜玉心猿意马。
“你比我想象得还要乖。”
乖？这听着，怎么像对自家宠说的话。
颜玉没有作声。
大祭司止了笑，认真道：“你留在这里。”
“不可能。”颜玉想也没想。
但关键是这个吗？
颜玉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们讨价还价怎么都是自己，明明应该是，换魂术才对！
她终于明白问题所在了。
原来一开始就偏了话题。
“你想要的，难道不是换魂术？”少年的目光噙了讽意。
难道这人绕来绕去，说了一大堆废话，不是诳她的换魂术？！
“我以为，我们可以不用谈这个话题。”大祭司叹道。
颜玉兀自冷笑，不语。
左右换魂术不在她身上，凭楚大魔少的修为和机灵，应该不会出事才对。
“我喜欢直接。”少年淡淡道，“我知道，我在你面前，就是蝼蚁。你要弄死我，摁摁手指头的事，不，摁摁手指头都不用，一个念头就可以了。所以，何必对一个蝼蚁浪费口舌，花心思算计呢？直截了当的，你要什么，我给的起就给，给不起，我拿命给！”
掷地有声，毫不含糊。
大祭司将夜，这才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绕了少年一圈，从头至尾，看了一遍，仿佛第一次认识一般。
不过，他们的确是第一次见面。
良久，将夜才道：“那就留下你的命。”
气氛一时凝滞。
“乖乖受死，一向不是我的作风。”少年哼哼。
“那你的作风是什么？”
“杀人。”
闻言，大祭司大笑：“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可爱！”
她真的觉得大祭司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即使对方长得好看。
一上来就一副认识她很久的样子。
“你认错人了吧？”颜玉不想跟他虚与委蛇。
将夜不是玄瑾，她跟玄瑾没冲突，她和大祭司对立着，中间夹着换魂术！
而且，楚扬也没跟她说起过，他与大祭司有关系。
大祭司没有回答他。
“你以前很有耐心。”将夜道。
“你说的是谁？”
“忘记的人总是幸福的。”
“所以呢？”颜玉冷笑。
难道你就不为难我了？
“所以，我要你记起来！”
“你就这么笃定，我是那个人？”颜玉沉声道。
她可以百分之一百肯定，将夜认错了人。且不说她三世记忆里没有将夜这个人物，何况她和楚扬换了芯子。
将夜一直看着她，似乎和他心目中的人做着对比：“换魂术不适合你。”
少年没有说话，只在心中腹诽：难道适合你？！
她和楚扬之间的事，没有必要让其他人知道。
“坐。”大祭司话音一落，他们身后各出现一把乌木太师椅。
颜玉没有客气，反正该来的迟早要面对，又不会因为不坐而有所改变。
大祭司笑笑，五指一晃，怀里出现一面琵琶：“我给你弹一首。”说完，也不征求少年意见，低头拨弄琵琶三两声。
少年依旧沉默。
涔涔之音，渐做金石之声。
大祭司似乎很专注，目光一直没离开那把紫檀琵琶。
浸透了岁月，看得出保养得很好，想来，大祭司很爱惜这把乐器。
到最后，是穿云破月之势。
少年再也坐不住，打断道：“你到底是谁？”
她听过玄瑾为她弹的琴，她虽不通音律，但绝不会弄错。
将夜拨弄的琵琶与玄瑾弹的琴是同一首乐曲！
虽然一个表现婉转，一个铿锵，但的的确确是同一曲。
若是巧合，这也太巧了！还是说，这首曲子很有名？有名的一直从上古流传至今？
“想起来了吗？”大祭司怀抱琵琶，停了手，那眸色聚着期待，连带着额心的商火印记也泛着光。
“我想，你真的认错人了。”
如果将夜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要找的人，该是与楚扬有关。
“它叫‘长歌’。”
颜玉知道他说的是曲名。
她没有记错，玄瑾告诉她的，也是长歌。
见少年没什么反应，大祭司觉得索然无味，怀中琵琶隐去。
温暖之色褪了一半，声音也不复先前的热情：“换魂术，并不能助你置换神魂。”
她若是那么好被诈出话，三世为人，也就白活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少年的面色很冷。
“这不是你的身体。”将夜在少年面前第一次皱眉，“不是你本来的身体。”
少年依旧端着冷笑。
大祭司想到了什么：“你可能有些误会，我要找的人，不是这个身体的原主，只是你！”
……
楚扬纵身跳入无妄海，毅然而然。
在颜玉消失光柱之中后。
“左使？”看着丽人之影，瞬息消失于云海，其中一位甲面不由出声。
左使摇了摇头。
大祭司要的，是魔宫小公子以及换魂术。既然女修不在大祭司需要范围之内，自然不用管她死活。
何况，他对隐忍的人，总会格外宽容一些，尤其那位女修一袭艳丽姿容，又一身清冷之色，在这无妄海中，有些美得惊心动魄。
他知道女修和魔宫那位小公子关系不一般。但能做到这般不离不弃地步的，在这修真界，也是不容易。
没有飞舟，凭她金丹期的修为，要想闯出无妄海，绝非易事。
他当然不会帮她，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玄衣甲面们不去落井下石就好。
……
云中大舟看似处处坦荡，却一切皆在那位大祭司神识之下。
此去无路，后退才会有出路。
即便大祭司通天之能，在无妄云海，一样会受些影响。
御空而行，云气不能阻隔他的速度。
楚扬攥紧了手中的月牙物。
云中大舟那么美，美得没有破绽。
云海之中，千年之前灭绝的鲛人，歌声丝丝缕缕，从黑夜到白天，不绝于耳。
这才是无妄海最大的破绽！
眸光泛上寒意，清冷之色更上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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