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听到於菟宫这个名字了,上一次陈当家的匆匆说了一句於菟是古时候老虎的意思,然后就因为赶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这次又听见子桑暖提及,正好一起上京的虎威军守卫着的是那於菟宫的宫主女儿,好奇心便浮现了上来,看子桑暖有意要和自己聊这个,便端坐一边,听她说下去。
随时夏季,夜晚这野外还是有些凉意,子桑暖拿起一件斗篷披在身上,给他讲道:“等你到了宣金卫呢,其实会和他们经常打交道。於菟宫的来历已经没人清楚了,恐怕即使是他们自己人都不知道。於菟这个词是春秋时期楚国对虎的叫法,所以有人就觉得於菟宫至少存在了上千年了。我想没有那么久,但是百年应该是有的,我在一篇公文里看到过说太祖皇帝打江山之时,得到过一群於菟宫的人帮助,他们集结当时江湖上的各门各派,形成一个盟会,出力很多。本朝开国到现在已经快九十年,往前算去,至少也有百年了。
打下江山之后,出了两次大案子,而这两案背后,均牵连出了於菟宫的人,太祖高皇帝明面上没说什么,实际上早就计划派人围剿了,可这於菟宫当时的宫首芈星辰并不是个束手就擒之人,哪会乖乖的投降。先带着他们自己的人躲进深山,接着挑起江湖上各种纷争,不少门派一夜之间被灭,许多闻名的大侠都在那时候命丧黄泉,武林一片纷乱。
可这时正是百姓刚尽力过天下战乱,渴望安定的日子,朝廷也不好办,但是朝廷派一次兵,不仅剿不掉那芈星辰,反而江湖上会血雨腥风一阵,朝廷也是没有办法。直到太宗皇帝,才决定与於菟宫商谈。这时候芈星辰也已经去世多年,宫首已经是他的大儿子芈光,芈光上位之后,他的影响力已经相比芈星辰弱了不少,许多新兴门派都已经不服指挥,见朝廷有意商谈,便想了个法子,最后闹了一波,让朝廷觉得江湖之事太过棘手,两边一拍即合,让於菟宫归于正统,统领天下江湖帮派,直接属于皇上亲管,这样武林才逐渐安定了下来。
朝廷也乐得如此,所以之后,朝廷管天下百姓,而这武林各大帮派却同属于於菟宫,这就是为什么早上我和你说是另一个朝廷的原因。”
听到这边,木亭疑惑:“照这么说,朝廷和於菟宫应该是君臣的关系,既然於菟宫直接归圣上亲管,那怎么还会发生夺人之事。”
“那是因为后来逐渐天下太平,后来的几位皇上包括先帝对于和於菟宫关系冷暖不一,且毕竟几十年过去,很多门派都已经脱离於菟宫的控制,所以造成现在两边的关系越来越远,至于这位陆姑娘,祸从口出,装作不知道就好。”子桑暖拉了拉身上的斗篷说道。
木亭押不住好奇心,继续追问:“那现在的於菟宫在哪,还有之前他们说的那个六宫主是什么意思,他们有很多宫吗?”
“你的好奇心也太重啦,罢了罢了,反正你之后会接触到,姐姐就先给你讲讲吧。於菟宫在云泽深处,那里有一座硕大的宫苑,不过我也没去过,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只听说浩气磅礴,即使比皇城也不弱。现在的宫首是芈浮生,而他下面有八宫,对应八卦,你所说那位六宫主应是离宫之主,叫陆微是吧。”木亭听子桑暖如此说,点点头,听她继续。
“其余我知道的只有震宫的南宫不让,巽宫的雷无忌,坎宫的烛心居士,艮宫的俞鹏,兑宫的封魔,至于乾坤二宫,却从来未听说过着两宫宫主是什么人,比那芈浮生都神秘的多。而在这八宫之下,还有二十四楼,六十四门,再加上这武林盟会里的江湖上大大小小门派,所以你明白为何朝廷一直没有办法能够彻底将他铲除了吧,涉及的人数实在太多了,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朝廷其实更想将它完全除去,只是暂时还没有办法,只能表面和气,私下暗争,这次劫了陆微的女儿,怕是离动乱不远了,所以朝廷也在不停的招贤纳才,瞧,你不就是其中之一吗。”
木亭饶了饶头憨笑道:“我也算吗,我这唯一会的轻功还是跟子桑姑娘你学的。”子桑暖盯着木亭的眼睛,严肃的说道:“小子,你以后变得厉害了,可不能忘了姐姐啊。”
“那是当然,子桑姑娘算是我师父了,以后我变得厉害,一定会保护你的。”
“哈哈哈,有你这句话姐姐我就放心了。”
“可是,我也只有五年能活了。”说罢木亭黯然低头。
子桑暖安慰道:“没事的,还有五年呢,这五年万一能够找到解决之法呢,别多想了。”说罢站起来踢了木亭一脚,“快去打坐运功,然后休息去,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木亭端正了身子盘坐,两手放在膝盖上,紧闭双眼,运起功来。今日感觉调动内力越发的得心应手,意念往哪处,内力就似水流一般冲向那里,他试着将内力引到双手之间,忽的一下,就感觉两手火热,似两团火在手上不停的烤着,赶紧睁开双眼看去,见到两手已经红的如血,痛的不行,赶紧闭上眼睛转念想把内力调走,这一下子太急,那内力急转而下,冲至心脉。
这内力急冲进心脉里,心脉哪里承受的住,这一刻如火烧心,好像刚刚在手上烧的那团火这一刻转到了心上在烧,痛的难以忍受,噗的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子桑暖在旁边见他不对劲,见他脸色赤红,这时竟吐出鲜血,赶紧盘坐在他面前,抓起他的双手,手掌相对,给他运功。
木亭刚刚内力攻心,心脉承受不住,如火烧一般,这时感觉到双手与子桑暖相对之处渐渐传来一缕清凉,通过双臂来到心脉,接着灌输到全身,瞬间神清气爽,如春风拂面,心脉中也不在难受,转为温暖,紧闭的双眼好似看见蓝天碧地,风吹枝叶,蝴蝶轻飞,自由自在。
呼了一口气,面上的颜色消退,呼吸逐渐归于平淡,子桑暖见他已然无恙,才松下手来,喊了他一声,他才睁开双眼,揉了揉胸口。
“你这小子,内力太强,偏偏还没学会正确调动,怎么就敢把内力急输到心脉,要不是我在此,你已经死了。”木亭看子桑暖喘着气一脸的责怪,心中有些不安,小心翼翼的说道:“对不起。”
见他如此小心说话,子桑暖也不好再说其他,只是问道:“刚刚你是怎么做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可以调动内力了,就想试试引至双手,哪想到双手烫的厉害,就又想引道别处,就一下子冲进了胸口,这才吐血出来。”
“我明白了,你如今虽已能够渐渐熟练引导内力,却完全不能掌握住力量,也是,你一个不会武功之人,突然体内有了这么雄厚的内力,不能控制也属正常。”想了一下,“你是不是有一个暗器。”木亭掏出了袖中的松镖子,问道“是这个吗,咦,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
“这你就别管了。”说罢在木亭身上点了几下,继续说道,“我将你几处气脉暂时点住,这样不至于你控制不了内力又发生刚刚那样的事情,你现在集中内力来射那棵树。”子桑暖说着指向他们面前十尺左右的一棵树。
木亭看了看匣中松针,看还有很多,便举起来对着那颗树,将内力调动至手上,扣动机括,一根墨绿的松针直直的向着那棵树飞了过去。子桑暖走到树旁检查,发现松针落在穿树而过,落在树后五尺的泥地上,搜寻了一下四周,拿了几颗石头摆在那颗松针的位置,说道:“用了全力吗。”木亭点头,“好,你现在试着控制力量,对着这棵树射下去,直到松针能够刺破树身,刚刚尖头出树,就算任务完成了。”
听她说这话,木亭暗暗叫苦,说了声:“不休息了吗。”
“睡什么睡,你要不能控制好自身的内力,总有一天要自破筋脉而亡,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你还想姐姐我救你几次?”子桑暖叉着腰说道。
木亭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刚刚心口那种火烧的感觉仍然萦绕在脑中,于是居然一点内力都不敢调动了,直接又射一针,哪知这针刚刚触到树皮,竟然都没能钻进去,松针直接掉落在地上。毕竟天黑,四周只有一边军士的火堆照明,看不太清楚,木亭不知情况,想走过去看看,子桑暖在后面说道:“你是不是没用内力,这下连树皮都未刺透。”
听她那么一说,木亭只好尴尬的回到原地,调动内力再射一针,那妖媚的声音传来:“继续,过了。”
于是木亭一针一针的射过去,听见旁边的子桑暖一遍一遍的说道,继续,过了。继续,没碰到。继续,没出来。继续,差一寸。继续……
这样又折腾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能够成功达到那个点,子桑暖摇了摇头,有些失望道:“今天先练到此,一早还要赶路,先去休息吧。”说完上前解开木亭的穴道,走到一边火堆旁,从马上掏出一块粗布铺好,躺在上面,用斗篷盖着身子睡去了。
木亭望着自己手上的松镖子,暗自摇头,走到火堆另一侧,先加了些柴火,挑了挑火,躺在一边用手撑住后脑,有些难受。
翻来覆去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站起身来去到刚刚那棵树前,收拢了散在地上的松针,放进松镖子里面,站到一处,继续练习。此刻穴道已解,木亭自然不敢太过放松,努力控制这内力的施放,接着开始了尝试,射一针就跑过去看一下针的位置。
一边的子桑暖睁开眼睛,看着暗中的蠢小子在跑来跑去反复的尝试,嘴角微微上扬,一会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听到旁边杂乱的动静,子桑暖微微睁开双眼,发现天已蒙蒙亮,不远处那些军士都已开始洗漱准备朝食,那雍华的马车旁边依然围着四五个人,过段时间换一次,从昨晚开始一直到现在,根本靠近不得。
环顾了身旁,却见不到那蠢小子的身影,朝那树边看去,才发现木亭在树下,双手抱着树趴在那里,姿势甚是奇怪,逗的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起身收拾了东西,走到河边洗漱完毕,才至木亭身边,看到他已经睡着了,正噗嗤噗嗤的轻声打着鼾,踢了他两脚,木亭才醒过来,松开双手,翻过了身子,嘴角居然流了不少口水,又楞了一会才睁开眼睛,看到子桑暖正从上而下的俯视着他,感觉嘴边有异,赶紧用手擦了擦,听到噗嗤一笑,柔声责怪道:“赶紧去洗洗,让你睡觉你不睡觉,却跑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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