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马奔出了於菟宫的城门,往北疾驰而去。雨天的武场顿时空荡一片,城墙之上两人撑伞在雨中,这二人看着离宫的人集结完毕,又由陆良带队驾马北上,其中一个女声冷笑一声,说道:“陆微太感情用事了,怎么越老越糊涂了。”
另一人接过话来:“毕竟自己的女儿被皇帝给劫了去,倒是可以理解。”
“这动静一出,日后怕是不得安宁了。罢了罢了,宫首不在,他陆微做什么我们也都说不得,只求不要闹的太过厉害,这年轻的小皇帝做事也是鲁莽,我只怕到时候他什么都不顾的一味冲着於菟宫来,那就乱了。这天下了多久的雨了?”
“从初三到现在有八日了。”
“我总觉得下的时间久了,这雷迟早要打下来,咱们就趁着还未雷鸣,躲屋子里去贪几日安生。回去吧。”
“是,二宫主。”
话分两头,申不语早早领了令抓紧了时间往那济南奔去,一路不停,只在换马的时候随意吃些东西,休息片刻,又继续上马前行。虽是劳累不堪,可想到日后能进入离宫,编在陆微手下,也就觉得值得,越想越得劲,第二日傍晚就到达了济南,眼见比预期的时间早了不少,也不敢懈怠,匆忙赶去归剑门,拿着书信进了门内。
归剑掌门人沈一飞听到离宫有令过来,亲自从屋里走出来迎接,看到来人竟然是申不语,却翻起了白眼,心想来人怎么是这个人,六宫主怎么都开始把事情交给底下那群乌合之众了,却不知道陆微此时已经不论是谁,只要能帮他救出女儿就行。
心里念叨着嘴上也不客气,接过陆微手信对申不语道:“申堂主,好久不见,现在山寨的人都能随意进到离宫里去了?”
申不语嘿嘿笑道:“还是因为上次犯了失误,被六宫主喊去骂了一顿,不然也进不去。”心里却想着这次还要你出全力,等我进了离宫里,看你还用不用狗眼看人。
嘴上虽然说着,心里也看不起,但毕竟是拿着陆微手信过来的,应当是有急事,就打开了手中的信件,边问道:“看你急急忙忙的,六宫主是有什么急事要让我办。”申不语在一旁说道:“陆小姐前几日被朝廷的人劫了,正在去京城的路上,六宫主就是让我来让沈掌门拖住他们,等他带人来支援。”
“什么?小姐被劫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沈一飞看着书信,见到底下的火印,知道确实是六宫主的命令,但自己之前并不知道此事。
“已经有七八日,小姐在淮安府失踪之后,收到内应的消息,才知是被宣金卫的人劫了去,六宫主便给那附近的几个门派下了令,我们本来计划的无漏,哪知被他们将计就计偷梁换柱了去,这不虎威军接去,辰时就要到济南了,宫主才叫我来给沈掌门说此事。”
沈一飞一脸不屑,心想果然九流帮派靠不住,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加上那领头的秦雄二十一人,不过后面还有有一男一女两人跟着一起。”
“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男的是那镖局的一个小镖师,不会武功的,女的就不清楚了,我的人从来没见过她。”
听他讲完,沈一飞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自己这归剑门此时在济南的人有四十多,那边虽说是皇帝的亲卫,要拖住也完全没有问题,况且自己只需要拖到离宫的人来就可,到辰时还有三个时辰,时间足够去做埋伏。可这申不语怎么办,不带他去,不好说辞,带他过去,到时候功劳还得和他分了。突然脑中冒出个念头,让申不语先进屋去,自己召集手下。
申不语不疑有他,先进了屋里,沈一飞偷偷的招呼一边的人过来,做了个手势,那人立刻会意,走到一边屋里。沈一飞又让人去通知城里的帮众回门里集合,才走回到屋里,对申不语说:“都是为六宫主做事,之前沈某说话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英雄不问出处嘛。现在时候尚早,申堂主一路辛苦了,就让我与你一起吃个便饭,再去会会虎威军,帮宫主救下陆小姐。”
说完向后拍了一掌,仆人端了些酒菜上来,沈一飞拿起酒壶先给申不语倒了一杯,又把自己的酒杯灌满,朝着他敬道:“祝我们此次顺利救下陆小姐,将来申堂主若是发达了,可一定要记得沈某。”
看之前还对自己冷嘲热讽的沈一飞仙子突然变得这么客气,申不语觉得古怪,但毕竟别人已经热脸过来,又是在人家的地方,自己也不能太拂了面子。端起了酒杯,回敬了一下,见沈一飞喝了进去,才一饮而尽。那边沈一飞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招呼着他吃菜,就听见外面有人来报说城里兄弟已经都到门中。向申不语一抱拳,说道:“兄弟们都已经回来,沈某先出去给兄弟们交代下情况,你先吃着。”
申不语站起来说道:“沈掌门先去布置,要出发喊我就是。”沈一飞就走向门外,将门带上,接着转到一边,接过手下递上的水,赶紧喝了下去,又示意一旁的手下都不要出声,片刻听见屋内杯碗落地的声响,才带人走进屋里。
只见申不语头盖在盘上,两手无力的垂在桌边,价格碗碟被打翻在地,心想成了,便命手下将申不语搬到后面的屋内,放在床上,又在一边坐了一会,见他一动不动,才回到前堂。
门里的弟兄都已经在此等着,沈一飞只是听申不语说他们会在辰时从西边过来,但是害怕他有意隐瞒时间,想着宜早不宜迟,就赶紧带着门人去往城西,那守城的士官与他相识,他编了慌说带众弟子去城外野练,士官虽看他们人数众多,但想到反正是出城,也不会惹祸到城里,就开门放了他们。
城西走过去是一条三叉路口,若是真的要到这里,从南边过来只有一路,但到路口既可以选择往西北方向绕过济南一圈,也可以选择往东走上十里从城内经过。不管哪路,路边都是树荫草影,再是这几日天阴无光,辰时更是灰蒙一片,人躲在里面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沈一飞缺少情报,不知虎威军此时在哪里,但料想应当是没有过济南,即使过了,也都可以怪到那申不语头上,说他贪杯误时。他也无法判断虎威军一会要是来了,是要绕过济南走远路,还是经过城内,就让门人分为两拨,两个路口都埋伏好人,在中间地上挖几道细坑,都埋了铁链进去,两边埋伏在草里,见他们过来,先拉直了铁链堵住去路。
又让人搬来不少石块,散在后面路上,到时候马过来,即使冲了过去,也能够使他们行进速度变慢。全部布置完毕已经过去许久,沈一飞让众人埋伏待命,派了两个轻功好的门人从树林穿过去,看见一众虎盔铁甲的将士骑马过来就赶紧报告。最后不忘和众人交代:“拖住士兵后,就去夺那马车。”
那边归剑门屋里,申不语躺在床上听到外面已经没有了众人的嘈杂之声,便从床上跳了下来,轻轻走到门边,小心的在门缝里往外瞧,见屋外只有一个门人在屋对面站着。用袖子抹了脸上的油渍,接着吐出舌下的一粒极小的石头,小声冷笑道:“好你个沈一飞,竟在我酒里下迷药,还好我早有准备含了这颗清石,不然可真让你一人抢去了功劳。”
随即走到窗边,先是听了窗外的动静,发现没有声音,就将窗子从下推开,他身形瘦小,这口子一般人是绝对出不去的,可他直接从窗口溜了出来,借着夜色,猫腰到墙边,翻向院外。走过几条巷道,往城西门走来,见城门紧闭,士官巡逻,不禁骂了一声,小心的藏在一边等待城门打开。
第一日晚在河边休息之时,子桑暖就感觉到总有个什么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但是却一直离得很远,心想没有靠近,也不去管他,但还是找了个时间向秦雄说了,秦雄一听觉得还是小心为妙,于是这两日即使多走半个时辰,也一定到城中在守城将士旁边休息。
前一晚就多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赶到济南东南面的小城安邑。卯时天色渐明,众人又都上路,这一来,倒比申不语计算的时间早了一些,潜伏在树林中的归剑门人听见远远的传来马蹄声,定睛一看,果然是虎威军前来,匆匆回去通知沈一飞。
沈一飞听得门人来报,让众弟子都打起精神来,一定拖住虎威军,等离宫众人前来支援。
昨日虽然多走了些时间,但木亭已经逐渐习惯了,晚上睡的踏实,此刻精力充沛,正好两日阴沉的天气,又觉得凉爽。驾着马,嘴里不时吹两声口哨。要不是需要匆忙赶路,倒是愿意在两边林中闲逛,那才是美的厉害。
瞧木亭这样,一边的妖美女子也是心情舒畅,两人却都不知前面数十里外正有几十人埋伏着他们。
行进速度极快,路上若有行人,看到这二十多人的铁甲,也会远远的躲在一边,何况现在才刚日出时分,一路畅通过去,完全不用去限制马的速度。远远的看见前方有岔路口,秦雄知道到了济南城外了,心想已经白天,进城马走不快,还会引起百姓围观,便喊了一声,叫前面带队的走西北路口,准备绕开济南,虽路远些,但速度不减,时间上到是能快些。
二十多人骑马快速的朝那路口骑去,忽然听到前军马的嘶鸣倒地之声,只见前方的三匹马皆被铁链绊住了脚,倒在地上,那上面的军士都被狠狠摔在地上,但毕竟是皇帝亲卫,一个跳身站了起来,拔出刀剑警戒的看着四周。可后面的马都被惊了,一时间马跳人飞,不少军士都被摔下。
子桑暖赶紧先稳住自己的马,接着环顾四周,见木亭已经倒在地上,赶紧下来从马身取下剑拔了出来,那剑身出鞘,一丝绯光展露,只两指宽,三尺长。剑脊上一条绿色纹路蜿蜒着由柄到锋,中间又右脊向从伸展开来,仔细看去,竟是枝蔓模样,剑从上的枝蔓尽头处都刻有花蝶,剑若沾血,那血在尽头便可将花蝶氤氲出来,氤蝶宝剑,红蝶红花,青枝绿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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