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亭见找不到算命先生了,心想本来也是个江湖骗子,自己既然已经找到了地方,就不再去管他。慢慢走到门口,发现这宣金卫衙门口有一块挺大的石制告示牌直直的立在一边,有一人多高,六尺多宽,上面也不是什么告示,倒是一块块数字的石刻嵌在上面,粗看一下,约有四五十块,已经被人拿走许多。他走上前去用手摸了一下,门口一个侍卫却对他说,要接的先去大堂看榜。
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就看到大堂里出来一个戴斗笠之人,手上拿着一张纸,走到他身边,在告示牌上看了一会,拿了一块石刻数字就走远了。木亭上前去问那侍卫:“请问一下……”
话还未问出口,那侍卫就赶他进去,说道:“到里面去接。”见那人不愿意搭理他,也就不再继续追问,走进衙门里,看到大堂内有五六个奇装异服的人,仔细一看,都像是各帮各派的服饰。这些人都在里面或坐或站,要么看着手上的一本册子,要么看着墙上的一张张图画。
不过还是是看到一个穿着像是官服的人坐在堂内众人中间的桌子上,不停的书写着什么。木亭穿过人群走到桌前,掏出吏部给的公文,刚想要问,那官员也和侍卫一样,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先去接榜,再来登记。”
木亭无奈,这里的人怎么都急躁如此,不愿意听人说话,又看官员实在太忙,也就先不打扰,去看了看墙上的图画。
这一看才发现,原来都是些通缉之人的画像与各种情况,比如一张图上就写着‘三十,团山马五,男子,年四十有三,眉宽脸胖,高五尺余,左臂刺青纹狼,身形魁梧,擅使环刀,习贪狼刀法。五月十六日,于团山村中杀人有四,罪大恶极。’字左边就是马五的画像,与这文字描述倒是符合,也不知真人怎么样。画像只到肩部,肩下空白处用红笔写了一个大大的丙字,丙字下面又有一百两的字样。左边角落处又有一行字。写道‘此死活皆可,活带人,死带尸,交予刑部左半里办事堂,接榜日起十日内。’
再看另一幅图,上面写道‘十六,永村陈合,年岁不知,男子,八字眉,做手背有一大痣,常于夜行,作案时穿夜行衣,习飞鸟功。六月初二日,于城南李员外府盗窃珍宝无数。’再看画像底下却是一个己字,下面有二十两字样。小字处写道‘此需活,交予府尹衙门处。接榜日起十五日内。’
看了一圈,木亭心里有些明白了,看来这些就是传说中的宣金卫的榜单了,比较一下几张榜单,就不难看出有些犯人罪恶较深,于是品级较高,比如那马五就是丙级,而偷盗之罪的陈合却是己级,至于这交榜时间与赏银也就都不相同。
这时又走来一位中年男子,和坐着书写那人都是一样穿着。看他站了了半天榜却不接,也不走,就过来问道:“这位小兄弟,我瞧你在这看了半天,可是在犹豫,这马五武功高强,若你自觉实力未到,就不要硬上,而白白送了性命。”
木亭对那人行了个礼,又拿出文书道:“我是东几鱼东大人找来宣金卫当差的,一早已经去过了吏部,这是吏部下的任职文书。”
那男子这才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来接榜的。”一边说着一边翻看文书,看完说道:“恩,你随我来吧。”于是将木亭带到后堂,让他坐下,又倒了些茶水给他,才说道:“东大人不在京里,这宣金卫的杂事就只有我和外面的文典史两人办着,不过最近也还好,倒不是太忙。”木亭赶紧站起来道:“原来是典史大人。”
那人也赶紧站起来让他坐下道:“我们都与你同级,都属于不入流的官而已,不用多礼,日后大家都是同僚,我看你这文书上是宣金卫巡检的差事,是属武职,比起我们这些文人,你们着实辛苦了。”
木亭喝了口水,才问道:“典史大人贵姓。”
“免贵姓王。”
“王典史,我这初来乍到,什么事都不懂,还希望你给我介绍一番。”
“恩,这其他的事情我也作不了主。一般东大人未有事之时,你们武职官员可以不必来衙门,等东大人回来,再由它给你安排事情。”说完想起来些事情,走到后堂橱内,取出一件衣物一顶帽子和一双靴子,拿过来递给木亭道:“这飞燕袍是宣金卫的武职服饰,去年做了许多件,不过一直也只有三位大人穿着,所以一直多着,你先穿穿看合身不合身,不合身的地方我去找个姨娘给你改一下。”
木亭接过飞燕袍,正想换,又觉得在人前换衣服不太好,王典史看他样子,于是让他去到旁边屋子里换。
这飞燕袍茶白色,袍内里都镶着许多极细的铜丝,虽不能防刀砍剑劈,却也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更不惧一般的暗器飞刀,重量也只是比普通衣物稍微重了一丝,基本感觉不到。而这袍袖,袍裙边之上都袖着许多燕子的图案,不是很具体的形状,都是那种夸张的形态,倒也看着不错。帽子就是普通的高帽,靴子也只是一般的官靴,不过靴子两边倒也暗兜,应该是用来藏些暗器之类。
换好了飞燕袍,感觉正合身,稍微有些松散,不过也容易活动的开手脚。穿了出来,木亭夸道:“这飞燕袍比我想象的要好看的多。”
王典史正拿了一个书册过来,笑着说道:“差点都忘了正事,我要先给你登记入册则个。”于是照着公文,在哪书册上写上些东西,看到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那宣金卫的册子上,木亭终于感觉到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本来也就不忙,这点事情片刻也就做好了,于是木亭让王典史跟他讲一些宣金卫的职责,公事等等。
王典史让木亭跟着他去衙门各处转,一边对他讲:“刚刚看你在前堂待了许久,应该也瞧见了,堂内那些人都是一些江湖人士,每日都会有这样一帮人来到前堂,去瞧那些个画像与细节,觉得自己可以搞定的,便到我们这里来登记,为了防止两人为抢一榜而造成无畏的自相残杀,登记完了我们就会将榜摘下,直到榜上所写日子过了,如果还未成功,才再挂上去。你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门口的告示牌,上面都有石刻的数字,对应榜上的数字,接榜之人走时自行将石刻拿走,交人的时候需要将此一同交上才算,避免有人为财做不义之事。若是超过了时日,接榜之人或死或伤没有回来,我们就会再放一个上去。”
走到前堂,此时前堂已经只有一两人,王典史又指着一榜说道:“你看这甲乙丙丁等,就是这榜的等级,一般等级越高,犯罪之人越难捉到。”木亭点点头,心想自己已经猜到了。
“而这等级下的,就是赏银了,一般等级越高的,赏银自然也就越多。”
木亭好奇的问道:“可捉人这些事情不都是官府的事情吗,特别是像这个叫陈合的,只是个偷窃贼而已,为何也需要宣金卫发榜让武林人士去接。”
“你看看这些人都有什么特征。”
“会武功,而且都不是一般的拳脚功夫。”木亭这时才注意到。
“对,这些人都是些武林人士,全都会一些普通百姓官差不能轻易办妥的武功,当年杨大人向先帝建议创办宣金卫时,就是因为当时江湖纷乱,流贼四起,牺牲的官差实在太多了,于是想了个办法,以江湖人治江湖人,也给朝廷减轻人员的消耗。”
“那这些赏金都是朝廷给吗?我看赏金都不少,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木亭问道。
“也并不都是,就如你说的那个盗贼陈合,就是李员外自己来宣金卫发的榜,赏银也是他自己出,同时会给宣金卫一些银两,但是不会很多,像这种偷窃事件,赏银二十两,也只给一两最多。”说着王典史坐到一边,给已经忙完的文典史介绍了一下,木亭和他打了个招呼。
“所以,是官府给的榜多,还是民间百姓自己发的榜多。”
“个人发的多,毕竟官府也不是吃干饭的,但是有一些官府解决不了的人,百姓就会过来在我们这里发,我们收取费用,就为了避免个人恶意发榜,不然总有些刁民什么事情都搞来乱发一气。”文典史在一旁听了半天,接过话来回道。
木亭点点头,又一张张看过去,突然说道:“我发现这里没有甲等和乙等的,什么样的罪人才是这个等级。”
文典史说道:“乙等一般都是些掌门匪首山大王级别的,那种家伙要么武功深不可测,或者就是人多势众,一般的江湖人还真搞不定。至于甲等,那就厉害了,只有盖世无双的恶人,或是除了军队不能搞定的人,才会放到甲等,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乙等到是有过一两个,比如咱们东大人当时就是接了乙等的蓝寨三十六盗的榜,才进的宣金卫。”
木亭本就不善聊话,该问的问完也就不知道说什么,幸好那文典史到是健谈,拉起木亭天南地北的聊了一溜圈,突然问他是怎么入的宣金卫,木亭心想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为好,就隐去了陆小潺的事情,只说自己在老家遇见了东大人,就被东大人相中了。
王典史叹道:“东大人找的人那是一定不会错的,比如荆巡检和李巡检,都是出了名的年少有为,将来必成大器,只可惜李巡检这次牺牲在了途中。”说到此不免有些伤感,文典史见王典史说着就要落了泪,赶忙转移了话题问道:“东大人也没有和你一起回来,你自己来的京城吗?现在这江湖没前几年安生了,你一路没有遇到些贼匪流寇?”
“这倒没有,也不是我一人回来的,东大人让子桑姑娘带我一道。”
“子桑姑娘,莫非是子桑暖?”两典史齐说。
木亭点点头,问道:“你们认识?”说完就觉得自己问的傻,本来就都是杨大人的下属,怎么会不认识。
“当然认识,杨大人麾下四使嘛。”文典史道。
“哦?四使是什么。”木亭跟子桑暖两人一起待了这么些天,只知道她虽不是宣金卫的人,但也同是杨大学士属下,这四使是什么,却从未听她说过。
文典史见他好似懵懂,有些诧异道:“怎么?你这都不知道。”见对方摇摇头,于是咳嗽了一声,给他说道:“四使只是咱们平时口上的称呼,其实是四校尉令,大照坊校尉堂里面的四个头,就是这四使,带你来的那子桑姑娘是氤蝶使,还有三人分别是丹莹使苏子兮,无双使栾羽和贪酒使卜壹。”
“这都什么名头,不过我倒是见过子桑姑娘的氤蝶剑……”
“没错,就是他们的独门兵器,氤蝶剑,丹莹扇,无双鞭和贪酒枪。”文典史解释道。
王典史接过话茬来:“据说,当年於菟宫二宫主宛成峰召集三十二门派数百人,前往和乐山毕方门威逼掌门严孟尝,让他交出镇派之宝毕方羽,严孟尝无奈求助朝廷,杨大人手下无人,只好去找四大仙人求助,可惜迟了一步,虽然最终将宛成峰就地正了法,但也救不回毕方门众人,毕方羽更是不知所踪。杨大人深感无力,就求了四位仙人派弟子助他,才有了这四使。”
“谁在聊我们呢?”王典史刚说完,大堂顶上就传来一阵风铃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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