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低压,年让山上长风呼啸。山脚下却不同于年让山脉的常年冰雪,连绵不断的草原从出云国的西头连到殷国的东头,谁也说不清楚是谁的。
一阵马蹄声踏踏,一个小黑娃子骑着匹枣红骏马在草原和天空的界限奔驰而来,很快这个界限就要没有了,因为后面早已红霞满天,空气都看着都在最后的红光里微荡。
白白点点的毡包在山脚下散落开,最大的毡包前站着个铁塔一样的老人,眉头紧紧的拧着,握着腰上的弯刀看向接近的人和马。马儿到了毡包前的时候,旁边却已经围满了人。黑娃子一勒马,翻滚而下,“族...族..”却是气喘吁吁半天没说出话来,旁边的人急忙递来了一皮囊水,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下,咕噜咕噜几声之后。黑娃子一抹嘴巴子,咧开嘴露出白亮的牙齿:“族长,祭祀说今天行!行行!”话语未落,老人拧着的眉一下子散开却是一张异样慈祥的脸,旁边的人呼的一下炸开一扫之前的阴霾气氛,几个妇人却直接跪地泪流满面,口里念叨着先祖保佑,她们身旁的汉子笑着摇摇头“蠢婆娘哭丧啥,还不去准备着。”若是平时免不上一顿婆长婶短,这时几个妇人听到这话却也急忙忙一抹眼泪匆匆而去。
不一会儿在草原的呼呼风里就传来了阵阵欢声笑语。一座座毡包前竟挂起来大红灯笼,却是出云国的婚庆习俗。天色已沉,俩个半大姑娘在备着温酒。“哎,姑爷虽不是我们草原人,那婚衣穿上却是这么合适俊俏。”“哎瞧你这小妮子还思春了,姑爷姓花,能不好看吗。”俩个小姑娘打闹着,毡包外面传来了阵阵笛声。俩个姑娘僵着一愣“阿茵,姑爷真是好人。”“恩。”两个姑娘不再打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最中心的毡包上坐着俩个人,头上就是大大月亮。白发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笛子对身旁的女子笑道“素儿,我眯一眯眼,这几日倒是没休息好。”女子温柔地点点头拉着男子枕在自己腿上。看着月光在男子莹白的头发上流淌,忍不住想去触碰,却又怕打扰他休息,就静静地看着他时不时微颤的睫毛。
大红灯笼的光暖暖的散出来,迎上月光周遭都像在湖底一样斑斓荡漾,恍惚间叫素儿的女子又想起了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也是在一个红霞漫天的傍晚,她领着自己的马儿在水草边闲荡,他也是那样静静的躺在水草边,墨色的长衫浸透鲜血,她那时也是这样把他枕在膝上没由来的亲切。隔天他在毡包里醒了之后的说辞就像自古的故事一样,他是商贾之子,家道落魄不得已接了一单出云国到殷国的货物,以免出事亲自押送,如今却是遭了草原流寇的洗劫,在家丁的护卫下侥幸逃走。看着他平淡的眼神,她只是细细地替他擦着伤药。他留了下来,也是像自古的故事一样,她爱上了他从遇到的那一眼开始。那天晚上,他走进了她阿爸的帐里,不知说了什么却是醉醺醺地出来,一句“素儿,我娶你吧。”她咬了咬唇笑着搀他颠颠簸簸地去休息。
“小姐,小姐,快下来别弄皱了衣服。”阿雅在帐下喊着,素儿一晃神从回忆里醒来,回头对啊雅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看着膝上的男子,摸着他如玉白润的手上却有厚厚的老茧,嘴角翘起心想:是呀,素儿要嫁给你了。
红烛高照,大帐里坐满了人。素儿的二叔听着帐外的风声转头对兄长说:“怕是大风雨。”一时帐内无声,“哈哈,这出云的婚俗就是不如我们赤族来的痛快,磨磨唧唧地。”说话的是素儿的姐夫,族里的打滚儿。他旁边的妇人却一抹泪:“你讲什么,素儿喜欢,姑爷喜欢不就好了。”汉子也是一愣挠挠头“是、是。”
旁边毡包里,阿雅和阿茵在给素儿梳妆,素儿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忽地问道:“族里的孩子们都去哪了,这种时候他们不是最闹将的吗,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了。”阿茵梳头的手一抖,阿雅接了话茬子:“族长说褐族请了个云梦国的老夫子教书,这不急着把这群小崽子也送了去。”
素儿抿了下嘴唇心想云梦国的老夫子倒是好,褐族也是草原十六族里最开化的几族之一了,也没多想。“我来吧。”“姑爷、姑爷。”铜镜里出现了白发男子的身影,“阿雅、阿茵你们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吧。”素儿笑盈盈地看着镜子里的男子,却没注意到阿茵阿雅走前打滚儿的泪珠,男子细细地梳着素儿的头发,最后轻轻给素儿盖上盖头,“我能不带着这个吗,阿锦。”素儿半掀开盖头巴巴地看着白发男子。男子一愣揉了揉素儿的脸蛋“好吧。”素儿开心地掀开盖头挽着男子往外走。
帐外的风声大了起来,帐内却是人间最大的欢乐。赤族的族长也是素儿的阿爸坐在上首,行了一切礼节之后。素儿紧紧攥着身旁男子的手,深深地看着他的模样:这就是往后一生自己要依靠的人了。“锦儿。”族长站起看向白发男子。“以后都交给你了”族长解下背后的弯刀递给白发男子,白发男子跪地接过弯刀,“重锦知道了。”素儿在旁边感受到了一丝疑惑:这赤华刀可是族长的象征,阿爸怎么就给了阿锦。她一阵心血来潮心跳快了起来。帐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骚乱声,族长一眯眼睛举杯喊到:“敬姑爷”。
“敬姑爷。”帐里的百八赤族汉子举杯高喊,花重锦高举酒囊一饮而尽。
雨下了起来,雷声隆隆,马蹄声踏碎山河,帐门外的骚乱声停了下来,一个男子掀开帐帘子走了进来身后却是两拨人,铠甲凛冽的出云军队和兽衣背刀的草原骑兵。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