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运会组队参赛的前期,武协说不是会员去不了全运会,搞了个突击入会。”老刘給了她一个你懂得的表情。这是没有办法,不进入组织,组织怎么认可嘛。
对于从来没有加入武协,也没有考过武术段位的王冬苳而言,体制内的身份没有吸引力,不进入也没有什么,老爸是武协会员,整天忙这忙那,提携新人,组织比赛,自己有时候甚至揣测不让她入武协可能是考虑到天生是个惹祸的料,加入武协不是更头疼。她的想法倒是基本接近事实。
情况不同的陆凯想法很实际:自己没有达到进入武协的标准,凭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力出去说自己是武协的,是丢武协和中华武术的脸面。虽然他的想法有点妄自菲薄,可也不是全没有道理,练个内功,十多年都没有多少进步?索性也就淡了这方面的想法。
既然大家都说开了,老刘也来了兴趣,对王冬苳道:“大侄女学的是形意拳?不知道是甘北还是河北?”
“老刘师傅好眼力,我是甘北形意拳门的。”
王冬苳没有提陆凯,不知道他的想法,没敢乱说。
“我也是甘北形意拳门的。”陆凯在旁边插了一句,人不能忘本,虽然师傅没有让自己真正拜师,但怎么说自己也受师傅教导很多。说是本门弟子也没有错。
“不知道现任掌门王耀杰是你什么人?”
老刘直觉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在里面。
“王耀杰是我爸爸。”
王冬苳有点难为情的道。每次别人问到她与掌门的关系时都感到有点不适应,感觉好像在炫耀一样,这也许是她不愿意考段位的原因之一吧。
老刘道:“难得啊,多年前我曾经看到过甘北形意拳高手与人的切磋,记忆深刻,你虽然掩饰的很好,但还是有着形意拳的根底。虽然我只是听别人讲过你父亲的事情,还是佩服他为了中华武术的复兴所做的努力。”
听着感觉像带“高帽子”的话,王冬苳脸色都有点红了,老爸是老爸,他是掌门好不?掌门能是好当的?以后还是委婉一点,免得尴尬。
老刘话口一开就有点收不住。接着说:“多年以前,形意拳和八极拳的前辈在武协搞了一次比赛,以现在的段位制来看,六段位以上高手很多,来自各个分支的流派都有所展示。
本来以为自己的功夫已经了不得了,自那次以后才认识到,武学是没有顶点的,会点拳脚功夫只是在门口徘徊,根本离登堂入室还早,武术也不能有门户之见,固步自封是得不到发展的,功法虽然有高低之分,但严格的来讲还是靠个人的努力加一点天赋,没有什么最好的功法。”
王冬苳听到老刘所说,点头表示赞同,老爸时常也是说着差不多的话。看来自己还得努力啊。一想道老爸就想起了老爸交给自己的任务,那本《甘北形意拳门内功纪要》。
听到八极拳与形意拳之间的比较,一下子就想到了饭馆里与陆凯搏斗的那个人就是八极拳的好手!莫非他与甘肃老家的前辈有什么关系?自己可是看到过老爸和那位前辈的“切磋”的,感觉七八分神似。随即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老刘也有这种感觉道:“如果刘老妖是甘肃八极拳的传人,倒是有可能回去找师门疗伤,这是个麻烦事,要不我和王冬苳一起去一趟甘肃,看能不能将这件事有个了断,解释清楚。想来武林前辈不会纵容为恶之人的行为吧。”
王冬苳将那双看似“无辜”、“天真”的双眼望了望陆凯,示意还有一件事得完成。去陆凯的出租房拿到《甘北形意拳门内功纪要》。陆凯双手一摊用肢体语言表示随时都可以走,但钥匙不在自己手里。
王冬苳突然想起来是自己骑车来得。钥匙好像还在车子上,正要去楼下看看,自己刚来就把陆凯的代步工具搞丢岂不是很囧。
还没有走到门口,老刘就猜到她的想法,说了一声:“不要去找了,钥匙在我这里,现在天都黑了,要是不取钥匙,车子早没了!”
王冬苳茫然接过钥匙,顿了一下,见大家没有错怪她的意思,悻悻然回头道:“现在就走?”
老刘看了看二人道:“不急,反正天都黑了,也不急于一天时间,都住在这里,再商量一下细节,明天再说。”
陆凯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大概九点钟了,想到让王冬苳一个女的去住酒店也不安全,自己那里也不方便,既然老刘都热情招呼,就顺势而为吧。当即表示老刘有两间卧室,王冬苳用他女儿的那间空屋,老刘还是用主卧,自己嘛,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一下。
对于陆凯所说大家没有异议,老刘找了被褥去女儿的卧室铺好,递给了陆凯一条米黄色的细戎毛毯,再次从窗口看了看楼下
睡在客厅的陆凯一晚都没有睡好,脑海里总是闪现各种片段:车站吵杂的人潮,师傅给自己手抄本书籍,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师妹王冬苳,穿着淡蓝色工作服聚餐的工友。如幻灯片一样反复的在自己脑海里跳动。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想象。直觉再也回不到过去的生活氛围中。听到窗外蟋蟀有节奏的鸣叫,看到月光已经从房里移出,想到快要天亮了吧,迷迷糊的睡着了。
老刘自从老伴去世以后,就调整了作息时间,起的比未退休前还要早。去小区打了几路拳脚,身体微微发热就收功回来,看到陆凯一副熟睡的样子,提了提掉在地上的毛毯放到沙发上,正要去厨房打算弄点吃得,就看到眼眶有点发黑的王冬苳从女儿卧室走了出来,知道她一定是没有睡好。
毕竟昨天的事情压力大,可能心态没有调整好。但她人还年轻,很快就过去了。老刘把手指放在嘴前比了一下,表示不要叫醒陆凯的睡眠,人体睡到自然醒身体机能恢复的快。
王冬苳走到沙发前,手里还拿着一把梳子,边梳头边看向自己小时候的玩伴。十分好奇一个大男人睡觉还流口水?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形象,母亲总说男人没有成家以前只是个孩子,这话怎么听起来好经典。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家里野惯了,习惯性的拿着发梳到处走就有形象。其实她小心维护的形象在老刘眼里早没了。
被香喷喷的菜肴憋醒的陆凯,一睁开眼就看到王冬苳一脸坏笑端着盘菜蹲在沙发旁,菜盘子都快挨着自己的鼻子了,也不怕自己打翻它?看着像是“杏鲍菇肉丝”,看那笑的贼兮兮的脸蛋,就知道她一定是故意的。也不和她计较。
陆凯把毛毯折放在沙发上,到厨房用冷水洗了洗脸,清醒一下,回到饭桌前开吃,被坐在饭桌前的王冬苳狠狠地用眼睛鄙视了一下,他权当没有看见。
看着总是斗气的二人,老刘嘴角嚼动,不理解两个人加起来差不多一甲子了,童心未泯啊。
吃饭时,三人已经商量好事情。老刘就在家里等。王冬苳和陆凯骑车取回放在出租屋的东西再回来。由老刘陪着王冬苳回去甘北。
陆凯暂时不用去的理由是有两点:一是听王冬苳所说,自己的弟子身份她的同门师叔根本不知道;二是如果碰上八极拳前辈,知道眼前的人打伤自己弟子的人会激化矛盾。一切等王冬苳回到甘肃再说。
王冬苳二人下楼来到车旁,王冬苳当仁不让的坐在前排,示意陆凯坐在后座,说了一句:“昨天这车跑得还算快,今天再来!”
“今天跑不到昨天那么高的速度,电量悠着点还可以跑个来回。”
陆凯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车子被王冬苳骑着出了小区道路,上了主干道,手把揪到底却怎么也提不起速度了,她将车停了下来,还以为是车子哪里出了问题。陆凯示意靠边停车,嘴角含笑的解释了原因。
原来昨天先是陆凯载人去了一趟市区,然后王冬苳又高速飙车差不多七、八公里,因为老刘没有相匹配的充电器,剩下的电池存储电量已经只有一半,慢慢跑还可以一个来回,将充电器带到车上,到老刘师傅的小区充电。听着陆凯的解释,王冬苳还是说了自己一个不懂的问题:“是怎么估计剩余下的电量的。”
“你看看表盘,是五羊款摩托用的机械表,不是那种电子欢乐表喔,走了多少公里是比较准确的。从小区出来前我看了一下里程表总的公里里程,减去昨天出门前的公里里程,再想一想昨天的使用情况。能够有一个基本的估计,不然老刘师傅的车子就一定会被我借来用的。”
听到陆凯的话,王冬苳差点把车子手把甩了。不早说啊,当我是白痴吗?你等着,惹了老娘不要想跑,现在先放过你,毕竟你是“伤残人士”嘛。
王冬苳心中恶意的想到脸色不变的照着陆凯的吩咐将车速保持在二十五,慢悠悠的车速让超车而过的众多“电摩一族”感到不可思议。
这两人不是有病吧?跑得那么慢,还戴头盔?不会骑,就不要在路上显了。这是现代中国社会的普遍现象,以为电瓶车不用戴头盔,不会打转弯灯超车灯随意变道,但往往出了事再来后悔也晚了。
车速虽慢但还是没有用多少时间就到了陆凯的出租房,这是城乡结合部的典型房屋,单墙立起来的房屋顶上盖着彩钢瓦,窗户上用膨胀螺丝订着不锈钢护栏,简单实用。
走进陆凯的小屋,王冬苳一眼望到角落里有着一个老旧电脑桌,上面有个纯平显示器,桌子上有一本书。
坐在床头的王冬苳离桌子不远,顺手拿起来翻了翻,大吃一惊,里面的内容正是《甘北形意拳门内功纪要》,由于书籍时常翻阅,书面早已被翻朽,上面的几个字只是模糊的几团。看来陆凯说的是真的,也下了功夫研究,可能这本书真的不适合他。
“这本手抄本拿回去给师傅吧,对我的启迪作用还是很大的,现在用不上了。”陆凯找出电摩充电器对王冬苳道。
陆凯看了看自己的简陋房间,耸了耸肩示意王冬苳出来,自己将门锁上。
这次王冬苳坐在了后座上,自己要离开戎江市了,心情感觉不好。
看到王冬苳突然的落寞,陆凯没有多说什么,闷着头载着二人向小区而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陆凯是没有话说,说什么?自己和王冬苳十多年没有见面,要不是师傅的吩咐,这辈子有可能不会再见到她,长时间没有思想交流产生的隔膜短时间很难消除。她都要走了好不!
王冬苳虽然平日感觉是女汉子形象,但这只是一种伪装的保护色,看到自己小时候的玩伴“小凯哥”忽然对自己保持距离。让她感觉有点受伤,难道小时候的时光都忘了?看到已到小区门口,问了一句现在不问以后机会不多的话:“你会去甘肃看望我爸爸和我吗?等以后合适的时候。”
“当然会去,等以后吧。”陆凯心中一暖道。虽然过了那么多年,王冬苳也没有忘了自己,自己也知足了。
老刘在陆凯二人走后,打了几个电话。
一个是楼下一楼的邻居,电话通了以后,老刘拜托把自己的电摩放在他家几天,自己有事出远门一趟,车太重上不了二楼,听到现在还在市区办事的老同事答应自己上午一定回来,车子的事情好说挂了电话老刘放心了。
他又拨了一个号码,那是在国内某研究所工作的女儿走之前给自己的,却一直没有人接。老刘想可能她现在很忙吧,就挂断电话給她发了一条短信,大意是自己想去甘肃旅游,是组团去的,让她放心。
这条短信本来可以不发的,现在打不通,等一会再打嘛。这也许是冥冥中的一种直觉去甘肃有事发生,老刘本能的想让自己的女儿不要担心自己,自己过得很好。
站在窗前的老刘刚从火车站站务室公布的电话中查到下午两点有一班过境火车去兰州,就看到陆凯二人已经骑车回来到了楼下。
陆凯二人进门老刘就说了下午有直到兰州的卧铺车,王冬苳问道:“没有直到金昌的?”
她感到不可思议。金昌离自己的老家还有一百多公里远。王冬苳来时是坐的金昌到成都的大巴,成都又坐大巴到得戎江市。对祖国繁忙的铁路运输线认识不深。
“可能吧,兰州虽然是个大站,但不是什么站都是直达的,铁路也是编组运行的,和大巴差不多的。”陆凯难得说一句中国铁路的公道话。
闲话少提,四个小时都过了,眼看已到一点钟了,老刘站在窗前都望了好几次,终于看到楼下的老邻居回来,老刘几步串到楼下把自己的电动车推到一楼邻居家,他的车昨晚电就充满了,上午根本没用。邻居问他出门干什么,老刘也只是忽悠了一句:“夕阳红社团组团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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