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顾锦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抱歉，我确实不知情。”
顾锦宁脑子里有些乱，来不及细想怎么会这样，是什么时候的事。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是——再与苏慕白开医馆，究竟合不合适？
医馆才刚有起色，还没来得及培养她自己的大夫和伙计，如果不与苏慕白合伙，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用得顺手的人。
可如果知道了却假装不知，还要用着苏家的人手，这样对苏慕白最是不公平。
再有，若狠狠心，真的和苏慕白拆伙，这话又该怎么同他说？
简直想想就很头疼和麻烦。
苏若汐没有生气，脸上也没有惯常见到的那种微笑，只平静说着：“我知道。兄长是有意对你隐瞒的，这一点不怨你。”
“这一点”……
那意思是，还有别的可怨了？
顾锦宁略微尴尬，而后果然听到苏若汐如是说道：“我同你不算陌生人，也就不说那些虚言了。顾小姐与玄王爷亲厚异常，汴州城的人都瞧得明白，说不准顾小姐将来是要进玄王府的。”
“而我苏家，不过是做买卖赚了些银子，论起底蕴出身来，与玄王府没法儿比。我自个儿也是打心眼觉着，兄长比起玄王，还是差上些许。相信国公爷也是眼亮心明，不会把自己的心肝儿嫡女嫁入商贾之家。”
苏若汐顿了一顿，略显歉意地继续道：“既然方方面面都能看到结果，我便冒昧请求顾小姐一次，尽量早做决断，莫平白耽误了彼此。”
顾锦宁听着，勾起唇角，心里有一丝无奈。
苏若汐真不愧是苏家嫡女。明明告诉她这件事，是想让她心里有数，不要再同苏慕白来往。
摆明了苏家看不上国公府，却能说得这么让人觉着体贴，也算本事了。
不过，这些话顾锦宁怎么听都觉着有些别扭。
怎么感觉，好像苏若汐在说她脚踩两条船的意思？
她有心解释，但思来想去，回忆一遍她与苏慕白的来往，桩桩件件皆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言行，举止也无任何逾矩。
顾锦宁想了半晌，最终还是没说话。
如果说她无心插柳柳成荫，那还不如干脆不要说，否则总有点当了啥啥还要立牌坊的味道。
看顾锦宁缄默不语，苏若汐猜想她听了话不愉快，便软言道：“当然，你曾治愈兄长，这份恩情我府铭记。如若你日后有需要苏家的地方，可来找我，我定当全力相助。”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
莫不是苏家人都有这个习惯，曾经苏慕白也是如此对她说。
直到现在，顾锦宁才反应过来，苏慕白是真不跟她客气，而苏若汐是真跟她客气客气。
顾锦宁心下微叹，说道：“苏姑娘，我与苏大公子当时便说过，我治病，苏家付银子，从此便两不相欠了。”
“至于那件事……”
顾锦宁默了一瞬，谨慎斟酌措辞：“待苏公子从江南回来，我会同他见上一面，当面说清楚。”
苏若汐蹙起眉头，似是不满意，说道：“顾小姐，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再同我兄长私下见面。若是因为还掺着医馆的事，我让二哥去同你谈，苏家定不会让你吃亏。”
“……苏小姐好像很急？”顾锦宁微怔反问。
苏若汐心道能不急么？
如果哥哥从江南回来还要再与顾锦宁私会，还有那劳什子医馆，一切就来不及了！
于是，苏若汐索性直言道：“其中确实有些家事，我可以向顾小姐透露一二。待我兄长从江南回来时，家里便该换掌家人了。”
现在的掌家人虽然是他们的父亲，但更多的时候，更像是一个严肃苛刻的管理者。
对于苏家的子女而言，谈不上对父亲有什么亲情，只有从小的聆听教诲，以及长大后的服从听命。
如果苏慕白不听从家主的安排，执意拒绝到时的定亲，恐怕苏老爷子会大发雷霆，甚至会重新考量苏慕白接任掌家人的资格。
苏家能做到现在的程度，皆来源于掌家人对族中子弟的把控。否则，这样一艘商业巨船，如何能在商海沉浮中一路远航。
要是连自己嫡亲儿子都反骨不从，苏家如何管理，今后苏慕白就算接任，又如何能服众？
顾锦宁并不知道这么详细，但从苏若汐的急迫中，她也能猜到，是牵扯到苏家的权利更迭了。
世族们靠联姻获取势力的巩固，最正常不过。想来苏家家主应该已经为苏慕白物色好了亲事，不知究竟是哪家小姐？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