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铜铃清脆地响声回荡在清水县街巷,“打卦算命看相,不准不要钱。”蓝袍老道拂尘一甩,忽然驻足而立,一双眼看向一座黑漆大门,连连摇头叹气:“命矣,命矣。”
老道转身就要走,黑漆大门倏地打开了一缝,一精瘦的中年男子连忙奔出来拉住他:“道长且住!”
“足下有何事?”
吕士文一礼道:“鄙人吕士文,但求道长为某驱灾解祸。”
老道伸手捋了捋胡子,一脸高深:“天命不可违,何况人祸。”
吕士文额头一跳,忙再作揖道:“求道长救我!”
“唉……”老道叹了口气:“既相遇,便是贫道的因果。罢了,贫道便试上一试。”
吕士文一喜,便将那道士请进家中。
许明仁在拐角处偷偷看着,见崔云旗顺利进去了,松了口气。
那长髯老道正是崔云旗。如今道教在民间十分兴旺,要找件道袍倒也简单,许明仁上相熟的裁缝家找了件附近道观订做的袍子,再随便修改修改,借了个幡子铜铃,便似模似样了。
崔云旗也不知从拿掏了个包袱,里面竟然全是易容改面的工具,涂黄了脸再沾上胡子,一个走江湖的老道士便活灵活现了。
崔云旗进了吕宅,便装模作样的看起了风水,实则正大光明的查看蛛丝马迹。
吕宅出了人命案子,一应事物在没有结案前不可改动,吕士文也不该明目张胆的抗令,遂家中大体还是保持了原样。
“吕公最近怕是有血光之灾啊。”崔云旗背着手站在院中,看着吕士文突然说道。
“这……这可有解法?”吕士文抖了抖嘴唇,看上去备受打击,好似一瞬间就老了几岁。
崔云旗摇了摇头:“贵宅有冤魂作祟,久久不散,怨念甚重,这可不是贫道的几张灵符便能相抗的。”
吕士文这下是真的怕了,脸吓得一白,连忙问道:“这可如可是好?”
“这样吧,你同贫道实说,你家最近究竟出了何事?若弄清楚这其中的因果,或许还能有解,不然那恶鬼成了气候,贫道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这……唉!”吕士文一叹,似下了什么决心:“不瞒道长,昨夜我便是噩梦连连,每每入睡,我家那命丧九泉的子婿便入得梦来,真真是让人难以心安!”
“如此说来,贵府那久久不散的魂灵便是吕公之婿了,不知他是如何身故的?”崔云旗定定的看着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似笑非笑,仿佛能看进吕士文的心里去。
吕士文畏畏缩缩地说道:“我家小婿是在成婚当夜投河自尽的……你说这怪也不怪,白天还好好的,结果刚进青庐,人就发起疯来,一句话未说便寻了短见,莫不是……莫不是我家里本就不干净,让我那可怜的子婿着了道?”
“不好说不好说,既然是进了青庐发了疯,那不知可否引我去青庐看看,说不定那秽物还在。”
吕士文撇了撇脑袋,似有些犹豫,终于还是领着崔云旗进了内宅。穿过二门,入眼便是各种花草树木,主路铺了青砖,其他地方皆是裸露在外的夯土。
整个院子是由正房、东西厢房、回廊围合起来的,那为成婚搭建的青庐就坐落在院子西北角。
吕家是清水县较为富裕的几户人家之一,青庐也搭建的宽敞又牢固,里面设了床和坐榻,还有几案,床前摆放着一架金玉嵌宝的檀木屏风,锦面上绣着花好月圆的喜庆图案。
除此之外,角落里还摆放着灯烛、香炉,整个青庐都用织锦的帐幄分隔装饰,看上去雅致又喜庆。
这一座供一对新人新婚之用的青庐,却比普通人家的正堂还要好上几分。
这么有钱了,还要去贪想别人的钱财么?还要因此杀人?崔云旗心下稍疑,面上却还是一脸沉重的模样。
崔云旗不说话,吕士文心下更着急,忍不住问道:“道长,如何?是不是这地方有古怪?”
“嗯……”崔云旗不承认,也不否认,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青庐一般不都是设在西南方向么?你家为何设在西北方?”崔云旗刚才就想问了,他走过院子的时候就特别观察过,院子的西南边靠近二门,但也有足够的空间设青庐。
“这……家中没有主母,某也不甚清楚这些门门道道,只是锦娘说这边空地大,又和她的闺房相邻,便选了此处了。”
“如此。”崔云旗没有再问,而是走到大床前,摸了摸床上的茵褥喜被,又在床前来回走了两遍。
这大床是最靠北边的,这床的背面便是院墙。
吕士文嘴唇紧抿,嘴角下压,似乎有些紧张:“道长……是不是有什么古怪?不知为何,某竟然觉得有些气闷,要不,咱们出去吧?”
崔云旗转头看了吕士文一眼,看他似乎真的有些不舒服,便颔首道:“也可。”
出了青庐,吕士文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长,可有法子救救老夫?”
崔云旗讳莫如深地笑了笑,伸出手来:“卦金十金。”
吕士文看着崔云旗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管这卦金是多还是少了,忙掏出十金来,恭敬地递给崔云旗。
崔云旗收了钱,笑得更灿烂了:“不出两日,你家的事必有结果。”
吕士文一喜:“道长这话当真?”
“自然,收了你的钱定不会诓你,若两日内此事没有解决,就让老祖收了我去!”
吕士文连称不敢,喜笑颜开地送了崔云旗出了门去,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稍许。
崔云旗出了门,一眼便看见在拐角处探头探脑的许明仁。
“都让你回去了,就不怕被人看见!”
许明仁缩缩脖子:“我……我不放心。”
崔云旗无奈:“没事了,呐,这钱你拿着。”他把那十两卦金给了许明仁:“等事情了了,用这钱把你家大郎好生安葬了吧。”
许明仁刚想再问,抬头就见崔云旗已经走远了。
“所以说你这忙活了大半天,什么也没找到?”林经年守在刘耿身边,顺便也将崔云旗这一溜的经过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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