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尘一挥手笑道:“前辈,儿女情长之事不提也罢,这些我都可以放下,但神龙镖局于我有恩,我纵然要留下,只怕还得亲自跟言姑娘说一声。”
鹤老想了想道:“公子所言也在理,我看我就去禀告青云尊主,先收公子入门,然后去见言姑娘,想来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百里尘蹙着眉想了下:“鹤老,如此先斩后奏不妥当,我还是该先见言姑娘,与她说一下,若是她硬要我护送她一程,我便送她回杭州再回蜀山,也不枉费言总镖头对我的嘱托。”
鹤老一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发慌,便道:“公子先别急,我去问问尊主,看他是怎样的意思,说不定言姑娘一听想成全公子也不一定呢。”
百里尘点点头,鹤老转身离去,百里尘在静湖之上练剑,屏气之间已能在静湖上飘萍渡雨般行走,待鹤老回来时,百里尘上前道:“前辈,蜀山的内功心法果然不同凡晌,经过这些时日的演练,我已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来去自如,对四周气流的感知也十分敏感。”
鹤老道:“公子果然是天赋异禀,要知道寻常人要练成这归一诀已是难上加难,若要练理得炉火纯青至少要十年功夫。”
百里尘道:“归一诀?”
“公子这些时日演练的内力心法正是蜀山独门内功心法归一诀。只要会这归一诀,不管什么武功学起来都事半功倍,威力大增。”鹤老道。
百里尘志得意满地点点头:“蜀山剑盟,深不可测,实在够得上我辈人研习一生的。”
鹤老道:“公子能这样想最好,如今有件事正好解了公子之虑。”
“前辈请讲,可是言姑娘有话对我说。”百里尘道。
“公子这些时日在静湖山练剑,老夫也不知晓此事,言姑娘已经离开蜀山多日了。”鹤老道。
百里尘顿时一愣,走了,若欢为什么会走,怎么没有跟我说一声就走了。
“嗯,这倒奇了,她竟然先走了。”百里尘言不由衷地说。
“哦,好像说是有什么急事。”鹤老道。
百里尘笑着摇摇头道:“看来我是自作多情,她竟然没和我说一声就走了。”
鹤老道:“青云尊主说,她原本是想来跟你说一声的,但事情紧急,便托了青云尊主转告公子,她先行了。”
百里尘点点头,道:“可知是什么事?”
鹤老道:“神龙镖局派人来说的事情,没有和外人提起,咱们也不便多问。”
百里尘道:“鹤老,既然言姑娘先走了,我也就放心了,就拜托鹤老引荐,我愿意留在蜀山。”
鹤老心满意足的笑着说:“放心吧公子,我已和青云尊主提及此事,尊主说公子剑术超群,愿意长留蜀山是蜀山剑盟之幸,三日之后行入门之礼,公子入门即在云游馆练剑,蜀山剑盟剑术高手众多,到时公子可以见识更多的精妙剑法。”
百里尘喜出望外,道:“果然如此,多谢鹤老!”
于是两人在静湖山彼此切磋归一诀,鹤老是此中高手,他将自己的一些研习心得教给百里尘,倒让百里尘颇为受益,转眼已过三日,这天夜里,鹤老来到百里尘房中,手上拿着数套衣物。
“鹤老,这么晚了,您还没有休息。”百里尘道。
“明日就是公子入蜀山门,我这心里不知为何,比公子还要激动呢。”鹤老说道。
百里尘请他坐下,倒了一杯茶给他:“这些日子承蒙鹤老传授归一诀要领,晚辈受益匪浅。”
鹤老摆摆手道:“这些都是小事,你我很快就是同门,以你的武学造诣,归一诀早就融会贯通了。”
百里尘道:“现在想来那日我若不是误闯静湖山,也学不成这至高内功心法。”
鹤老道:“误闯?”
百里尘道:“可不是吗,当日我是见流云道长凭空横渡至此,才想效仿。”
鹤老哈哈大笑道:“流云道长的武功早已在我之上,怎么会来静湖山?”
百里尘道:“我亲眼所见,岂会有假,不过这些时日竟没有见到流云道长。”
鹤老道:“流云道长是青云尊主的师兄,两人甚是亲厚,素日里在怜心楼练剑,少来云游馆,青云尊主若有事吩咐通常都是交待给流云道长。”
百里尘道:“流云道长看起来比前辈年纪小些,怎的前辈说武功在您之上。”
鹤老道:“明日入了蜀山门,你就明白了,术业有专攻,若论剑术,在下远不及流云道长啊。”
百里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两人聊了一会,鹤老道:“这些衣物是我嘱咐小童去山下为公子添置的,我见公子不习惯蜀山服饰,这些衣物望合公子的心意。”
百里尘忙接过去,道:“前辈厚爱,晚辈感激不尽,我原以为入蜀山门必须得穿这样的服饰呢。”
鹤老道:“公子以后就明白,蜀山弟子很是随意,只要心思恪纯一心修炼,宁神静心,在蜀山都不受那些繁文缛节的约束的。”
百里尘点点头,鹤老道:“时辰不早了,公子早些歇息,我先告辞了。”
百里尘送鹤老出门,鹤老见百里尘熄灯才回房休息。
百里尘换下蜀山弟子的白色长衫,便盘膝坐在床上,静静地等到午夜子时,他睁开眼睛,临出门前,见到桌上放着鹤老的棋具,便从黑子中抓了几颗,出门之后,一阵疾行来到那悬崖边,当夜月色昏暗,空中时不时还飘着雪花,百里尘纵身跃入那漆黑的夜中,他对归一诀已掌握得十分纯熟,片刻间已到了云游馆,虽然此时已是午夜,但蜀山弟子研习内力均是登峰造极,且这些人整天无所事事,有的人白天睡觉,夜晚练功也是常有之事,百里尘不敢大意。一路行来,全用一口真气托着,不敢散功,只飘着走。一路来到栖凤居,只要从栖凤居到对面的山间,就可以清晰的看到下山的路线,否则在夜里的群山中极易迷失方向。百里尘轻轻攀到栖凤居屋顶,很快融入夜色中,却不知一双眼睛已看清这一切。
怜心楼,大鹏阁,直下无尘殿,百里尘不敢耽搁,眼看已到无尘殿的铁索边,只要下去便是白云观的地界,那里不似这群山险峻,寻常地界要离开也十分容易。
“百里公子,我是该跟您道早安,还是晚安?”
百里尘回头一看,竟是青云尊主,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一定会有人发现,不过此人是尊主倒有些意外。”
青云尊主笑道:“是因为我的内力不如公子深厚吗?”
百里尘摇摇头道:“任何一个蜀山弟子,我都不敢低估,更何况是尊主,我意外的是尊主日理万机,只怕不会注意到我这个外人。我以为会是静湖山的哪位蜀山前辈前来阻止呢。”
青云尊主道:“我只不过练功时间与他们不同,多在夜里,所以偶然发现百里公子罢了。”
百里尘道:“青云尊主,在下今晚一定要离开蜀山,请尊主网开一面。”
青云道:“等天亮吧,星月无光,即使御风而行,也危险。”
百里尘道:“天亮了,我就走不了了,请尊主放行。”
不待青云答话,一个声音从无尘殿响起:“公子的做法让人好生奇怪!”蓬然道长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公子天赋异禀,却不思进取,为了一个女人堕入凡俗,不觉得可惜吗?”
百里尘昂首挺胸,双手负于身后,道:“道长,我本来就是个俗人,闲人一个,满身铜臭的商贾,哪来什么天赋异禀。”
蓬然道长怒道:“你这是妄自菲薄,难道我蜀山剑盟的剑术还不够你一生研习?”
百里尘道:“道长,能避世在此,终身练剑是件美事,可不适合我,我要喝酒,要跟朋友谈天说地,也想有喜欢的女人在一旁红袖添香,习武只当作是闲来无聊时的消遣,你说我这样的人哪里配做蜀山弟子呢?”
“要想练成绝世剑法,便要摒弃杂念,放下这些七情六欲,否则永远不可能在剑术上有极高的造诣,你不想练剑,如何应对与杭魄的约定?”
百里尘朗声一笑道:“蜀山剑盟真是神通广大,连我与杭魄约定之事也知道。好,我就告诉道长我是怎么想的,既然有约,必定全力以赴,高手对决,要的是比剑的过程,精妙剑法的碰撞,顶尖内力相搏,这样的一战,只是想着便觉得惊心动魄,十分过瘾,至于最后的胜负,我却不太看重。”
“懦弱!不看重只是因为你信心不足,若是有足够的信心赢他,便成竹在胸……”说话的竟然是那日的枯木道长。
“若是有足够的信心赢他,我为何还要与他比剑,与一个必定败给自己的人比剑,有什么趣味!”百里尘打断他的话。
“看来百里公子对剑法一路并不执着!”蓬然道长不屑道。
“错,若是在一年前问我可愿意潜心练剑,我必定不感兴趣。但现在,既然我已练成了幽灵濯手,必定将此事做到极至,不仅仅是完成与杭魄的赌约,只因为我现在感兴趣而已,或许再过一两年,我就不喜欢练剑了,那时,道长再表示不屑也不晚。”百里尘道。
“说得这么好听,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罢了。与候星相真是如出一辙!”蓬然道长道。
“道长要这么说也可以,在各位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可她有悲天悯人之心,淡定从容之态,若论剑法,她一定在我之上。”百里尘道。
枯木道:“你说的没错,这个丫头若不是个女儿家,今日留在蜀山的便是她了,她听说你要留在蜀山也衷心为你高兴,公子何不领了她美意。”
百里尘道:“她临走时都没能和我说上话,道长为何说她为我高兴,她是被堂堂蜀山剑盟诓骗走的。”
“难道公子没有骗我们吗?公子说过要入蜀山门的话吧?”这次说话的是流云道长。
百里尘一拱手道:“流云道长,久仰大名,当日在云游馆想与道长攀谈,道长仙风道骨的模样,让在下实在卑微,道长何不一直保持那副曲高和寡的姿态,别让百里尘看低了你。”
流云听百里尘言语间竟然有不敬之意,冷哼一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百里尘冷冷地看他一眼道:“流云道长,蜀山弟子心无杂念,道长这样高深的道行,却在云游馆引我去静湖山,我年轻好奇心重,不曾想过,流云道长竟然是整件事的重要策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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