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哆哆嗦嗦地从小几下爬出来，看看周围膀大腰圆的护卫，一屁股坐倒在地，“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方清岳见她哭得可怜，眉眼间的委屈恐惧满得快要溢出来了，与方清笑又多了两份相似，心中怜意更胜，伸手将她扶起轻轻拍哄，女孩抽噎了半天才冷静下来。
“你是方大少爷？”女孩怯生生地道：“阿爹说让我听你的话。”
“乖，我们去前边说可好？”方清岳恐怕吓着她，柔声说着，一边示意一旁的方四。方四会意，立刻上前抱起女孩，以手挡着她的眼睛，直到到了前边的铺子里才放下。
“小姐！”男孩早按捺不住了，一个健步冲上前，“你，你没事吧？”
“阿亮？”女孩抬头看看男孩，又低下头缩成一团，一声不吭了。
男孩还要再说什么，方清岳挥手让一边的护卫将他拦下。自己则蹲下身看着女孩的眼睛道：“你爹可是金贵？”
女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他跟你说过什么？让你听我的话？”
“阿爹说，阿爹说他和阿娘要去很远的地方，我不能去，让我，让我躲在屋里等。”女孩迟疑了一会儿，小声说道。
方清岳微微皱眉，方四也面露苦恼。这孩子不过五六岁模样，又受了这么大惊吓，没吓疯已经是好事了，让她说出个子丑寅卯，一时半会怕是不太可能了。
方四四下看看，对方清岳道：“爷，眼下弄清楚这里是怎么回事要紧，还是先让人把俩孩子带出去吧。”
方清岳点点头，毕竟祸不及幼子，金贵有错也怪不到他女儿头上，即便这个女孩来历不明，稍后派人查实即可。他唤过一名长相斯文的护卫，对女孩道：“你先随这个叔叔去吃些果子，待会儿我去找你可好？”
在一旁的男孩闻言，连忙过来对女孩道：“小姐，小的陪你过去。”
女孩看看方清岳，又看看那名护卫，怯生生地点点头，对着那名护卫伸出手，护卫伸手想要抱起她，这时，异变陡生。
女孩伸向护卫的手指突然一弯，白嫩的小手骤然变为利爪，猛地转向直奔方清岳面部。
这时女孩离方清岳非常近，不过是伸个手的距离。方清岳虽对女孩有所警惕，但见女孩自始至终都极为恐惧的缩成一团，又不是个练过武的，最重要的是，女孩长得跟方清笑有几分相似，这让方清岳不自觉得放松了两分警惕。偏偏一众护卫又觉得自家大少爷功夫了得，一个小女娃能耐少爷何？难道周围的护卫是吃干饭的不成？但凡是有脑子的，都不会在此时发难。
此所谓事与愿违。
好在方清岳反应奇快，他一手挡在面前，一手抓住女孩手腕，堪堪制住女孩。方四抢上前猛地一脚，将女孩踢得飞起，直摔进墙边的米堆上。其余警戒的护卫也迅速做出反应，两名护卫一把将一旁看傻了的男孩掀翻在地，抽出长刀架在他脖子上；两名护卫抽刀上前制住跌落的女孩；其余护卫则将警戒提高了数个档次，警惕着铺子及铺子外的一举一动。
方清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虽然防范及时，但距离太近了，他手上被女孩的指甲划出浅浅一道白痕，不过没有见血，方清岳并不甚在意，他走到狼狈的女孩面前问：“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袭击我？”
“呵呵呵呵呵。”女孩嘶哑着嗓子笑了起来，她吐出一口血，恨声道，“想知道么？到地狱里去问吧！”
“大胆！”方四大怒，刚才没保护好大少爷，已经让他羞得无地自容了，如今这丫头居然还在这大放厥词，他上前一把提起女孩，厉声道：“说！是谁让你来的！”
“呸！”女孩一口血吐在方四脸上，猛地一阵痉挛，头一歪，竟然就这么断气了。
方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心中愤恨至极，却又满是疑惑，他并没有掐女孩的脖子，只是拎着她的衣领而已……
“爷，这丫头，莫不是刚才我踢她那一下……”方四转身看向方清岳。
方清岳皱眉：“我看你没用那么大力道，这孩子恐怕……”
“扑通”一声，还没等方清岳说完，方四眼一闭，一头栽倒。
“四哥！”旁边的护卫急忙上前查看，只见方四两眼紧闭，牙关紧咬，好像是发了羊癫疯一样。一名护卫刚想上手仔细看看，从后院冲进来一名年长护卫，见状大喊：“不能碰！”
护卫堪堪停手，距离方四只有一线距离。
“不能碰，不能碰，离远点，那是蛊娘！”年长护卫一边喘气，一边大吼。
蛊娘，这个词一出，瞬间，女孩周围空得连根头发都不剩了，连方四也被人拽着衣领拖到一边。
楚国南疆，居民多善炼蛊，有养生蛊，也有害人蛊，其中，蛊娘是最为神奇，也是最为罕见的。
南疆人都会炼蛊，但总有人的身体适应不了，却也有一种人，可以适应所有的蛊，这种人以女子居多，是以世人称其为“蛊娘”，蛊娘可以将任何蛊养在体内，也可以随意操纵其他人的蛊。简单来说，若一女子被称为蛊娘，那么她必定周身是蛊，若无心伤人还好，若是有心，那蛊娘便是个剧毒的活动体，危险之极。
“蛊娘？你确定？”方清岳眼中满是怀疑，蛊娘之说他也听过，但并不相信，跟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方清岳吩咐道：“来人，把方四抬到干净屋里，立刻去请大夫！”
几名护卫应声忙碌起来。
看着昏迷的方四，方清岳唤过那名年长护卫，向他详细打听关于蛊娘的事。
“你确定是蛊娘？”
“爷，小的确定。小的小时曾经在南疆生活过，这您是知道的。”年长护卫道，“那时小的曾经见过一次蛊娘，她亲口告诉小的，若成了蛊娘，不但不会生长，反而肌肤、骨骼都会缩小，变得如同幼童。”
“返老还童？”
“不，不是，蛊娘没有能活过三十岁的。而且，在她们的左手腕处，会有一朵像是盛开的莲花一样的紫色花纹，看上去像纹身，但其实是百蛊汇聚的标志。”年长护卫用刀挑开女孩的左袖，果然，那里有一朵盛开的紫色莲花。“刚才小的只瞥了一眼，没看清楚，这才刚想起来。”年长护卫惭愧地说。
方清岳抬手摸着下巴，思考着金贵家里发生的蹊跷事，手上的白痕显露在年长护卫面前。
“爷，这是，是那小丫头伤的？”
“嗯？”方清岳看了一眼，“并未见血，我也无甚不舒服的地方，想来没什么。”
“爷！我的爷！”年长护卫大急，“蛊娘想要人命，何须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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