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顶着冷飕飕的北风,汪风孝换了身破棉袄,和沈林青一起出去卖菜。
第三天,顶着冷飕飕的北风,汪风孝换了身破棉袄,和沈林青一起出去卖菜。
第四天,第五天……一直到第七天,汪风孝表示今天不跟了,你自己去吧。
沈林青看了他一眼就出了门,只扔下一句话:“能留条命的就留条命吧,都不容易。”
汪风孝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锋利的牙:“好啊。”
姜山山坳,一处避风的小山谷里,聚集了七八个人,有农夫、书生、少妇……几个人对于今天突然被叫过来都有点忐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书生开口道:“乔兄,可知道这次突然把我们召集起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农夫道:“完全不清楚。”
少妇道:“听说总堂来了人,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安排。”
“啪啪啪”,几声鼓掌声传来,众人闻声望去,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年轻公子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身后还跟着数名灰衣随从。“说的不错,的确有要紧事安排。”年轻公子道。
几人心中一凛,不着痕迹的退开几步,农夫笑道:“不知这位公子在说什么?我等不过是这附近的平头百姓……”
年轻公子从斗篷缝隙中伸出一只手,手上挂了一枚黑色令牌。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仍十分警惕,书生道:“小人斗胆请教,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年轻公子正是汪风孝,他冷哼一声:“天青手下的人也太不谨慎了。汪家的细作若都像你们这般大大咧咧,早就该被人宰了。”
少妇大怒:“你是何人,如此大言不惭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汪风孝笑了一下:“你叫秦茹,是靖州城副将裴礼的爱妾,嫁与裴礼三年,与他过得十分恩爱。”他话锋一转,“可你似乎忘了,你是我汪家培养的细作,派你到靖州来是为了让你谈情说爱吗?”
少妇顿时脸色惨白。
汪风孝又转向书生:“秋天遥,你到靖州后屡次传回重要情报,立有大功,但你与青楼歌妓来往过密,甚至差点泄露真实身份。”
“王建,你以农夫身份为掩护,监视方家在靖州附近的分家有功,但为何总是传回些无关紧要的情报?你与方家方清颜可有来往?”
“还有你……”
汪风孝将几个人的情况说的清楚明白,几个人都是人精,早已明白眼前的年轻公子就是总堂派来的,知道人家是来找麻烦的,赶紧跪地求饶,口称再不敢犯,请公子饶恕。
“饶恕?我今天如果轻饶了你们,来日就会有人给我找更大的麻烦。汪三。”
汪风孝身后的灰衣随从应声而动,一剑洞穿少妇胸口。几个人大惊失色,这位居然直接打算处理了他们!
也是他们在外边呆的久了,再者汪风中压着沈林青不准重罚,他们竟忘了汪家是如何处理他们这种“失败者”的。
灰衣随从动作奇快,不久场中就剩下那名书生,他嘶哑着喉咙喊道:“我是风中屋主的人,你不能杀我!”一语未了,一支飞镖正中他的额头,他两眼圆睁,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出手的是汪风孝。他走到书生面前拔下飞镖冷冷地道:“风中屋主?说的好啊,要不是他,你还不用死呢。”他回头吩咐道:“把尸体处理干净。收拾完了,我们进城玩玩。”
看着满山白雪,汪风孝眯起眼睛,汪风中手下并非全是饭桶,他自己也绝非善类,居然被个毛孩子查账整翻了,汪风碧可真会捡孩子,这可得去看看。
回春堂近来很热闹。
因为天寒地冻,附近有不少穷人家的孩子受寒生了病,汪景源就吩咐把库房里那些品相不太好,已经变成碎末但不太影响药效的驱寒药材拿出来,每天在堂门口熬上一大锅药汤,施舍给附近的百姓。
对此,回春堂众人议论纷纷,汪嬷嬷和汪佩夏专门找到汪景源,问是不是应该弄些稍微好点的药材。面对这个问题,汪景源吃着点心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嬷嬷、佩夏叔,你看这靖州城的大小医馆药铺,除了我们家,可还有做着施舍药的活儿的?”
“额,倒还有一家,也跟我们差不多,不过是靖州城主吩咐的。”
“那不就结了,要是多也就算了,就那么一家,还是城主的关系,我们要是做的比人家还好,你让城主怎么想?”
两人对视一眼,心道也是。
汪嬷嬷还想再说什么,陈吉带着一身寒气从外边跑进来:“少爷,前边来了位公子,指名道姓说要让您去给他看诊。”
“让我看诊?”汪景源有点奇怪,看着汪佩夏问陈吉,“佩夏叔是这里最有名的老大夫,为何不找他?”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人说是让您去给他看。”
汪景源扔下点心:“走,佩夏叔,咱俩去看看。”走了两步他又问:“陈吉,那位公子什么长相?有什么特点吗?”
陈吉想了想道:“长得挺好,不过没什么特别的,跟着的随从看上去挺凶,但是他本人看起来倒像是没什么脾气的。哦,对了,他抱着个小白狗,从没见过男人抱狗的。”
没什么脾气?小白狗?汪景源眉头一挑,很快一个人对上了号:汪风孝。
来者不善啊。
今天天很冷,门口那一大锅药汤早已被领完了,前厅里除了一个拿药的病人,就只有那位抱狗的公子和他的随从了。
汪景源还没资格去总堂,汪风碧曾命海棠向汪景源详细讲解过总堂及各分堂重要人物的长相特征及爱好、弱点等,要他牢记在心。看着眼前这位看似笑容可掬软糯可亲,实则心狠手辣杀伐果决的公子,汪景源深深地感慨了一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公子久等了,小子是这医馆的主人,不知这位公子是哪里有恙?”
汪风孝上下打量他一番,嗯,笑容可掬态度良好,不错,就是不知医术如何。他笑道:“只是觉得浑身不舒服,还请您给我仔细诊断诊断。”
汪景源请他伸出手,为他仔细把了把脉,心中惊疑不定:这位从脉象上看只是脾胃虚弱,可脉象深处却隐隐有中毒的迹象,只是毒尚未发作……
“如何?”
“没什么大毛病。敢问公子,可是南方人,初到靖州?”
“为何如此问?”
“公子想必知道,这南北饮食大有不同,靖州虽说不算太过靠北,但饮食上却是以北方人的喜好为主,重油、重盐,与南方的清淡大不相同。从公子的脉象上看,您的脾胃较旁人而言稍微弱了些,平日吃惯了清淡的饭食,这突然换了又咸又油的菜式,这脾胃自然是不舒服的,只需要吃几副调理脾胃的药,平日里饮食再注意一下就行了。”
“哦?如此,多谢大夫了。”汪风孝笑意盈盈。
汪风孝一走,汪佩夏就问道:“少爷,怎么样?我看那位公子不像是有什么大毛病,莫不是来找麻烦的?”
汪景源瞅瞅汪佩夏,心中的小算盘劈啪作响:汪佩夏医术了得,就算没有亲自上手把脉,这人中没中毒他还是应该能看出点端倪来的,如今看他的模样,倒是真没看出来。那,这汪风孝身上的毒可就有点意思了,要不要打探一下呢?
心里想着,脸上不显,汪景源故作生气地冷哼一声:“就是有点脾胃虚弱,哪里是什么大毛病,清清静静饿几顿就什么事都没了。我说南北饮食不同就是给他个台阶下,这大冷天的还有如此精神上门折腾,哼,佩夏叔,让大家这几天都精神着点,说不定就有来找麻烦的。”
“爷,看出什么了吗?”汪三跟在汪风孝身边轻声问道。
“医术很好,汪佩夏是这边顶尖儿的了,可对这位小少爷没有一点不服气的样子,这可不是光靠使手段就行的,得有真本事。”
“这,医术好是应该的吧,毕竟碧溪堂主的医术可是十分了得啊。”
汪风孝没说话。医术好当然没什么问题,但太好就有点问题了。那小子给自己把脉时眼神闪过一丝不对劲,汪风孝确定自己看的清清楚楚。
为什么不对劲?是觉得自己没病装病,还是……把那个给把出来了?要真是第二种,那这小子可真是不简单哪。不过不管是哪一种,这小子都有继续接触的价值。汪风孝这样想着,心情大好。
心情大好的汪风孝在回到小牙胡同时顿时没了好心情,只因有一把亮得晃眼的剑直勾勾的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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