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繁和云渊又在下棋，她很高兴终于有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有赢有输，总比只输不赢要好得多。
她手中的黑子微微发热，像是已经握了很久，这是她在承影阁中和温颜下棋时的习惯，总是会多拿一颗子在手里。
云渊“啪”的一声再落一子，计繁“咦”了一声，一旁的蜡烛突然闪动了一下。
计繁觉得此时此刻算得上良辰，窗外的纷纷落雪自是美景，可她却皱了皱眉头，因为这样好的夜，竟被人给破坏了。
云渊轻轻笑了，“这一局你并未输，为何又不落子了？”
计繁偏头看向窗外，已是冬天，窗子自然是关着的，计繁什么也没有看到。
但云渊却像是已经明白了，他神色一凛，站起身时，计繁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瞥见棋盒，突然笑了笑，俯身抓起一把棋子。
云渊道：“若是弄丢了，又要去买。”
计繁嘻嘻笑道：“你虽然穷，买几颗棋子的钱总是有的吧？小气鬼！”
她撇着嘴便要将棋子放回去，云渊一把握住她的手，“如你所言，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又何必还回去？”
书房的门突然开了，冷风裹挟着碎雪扑面而来，带着十二分杀气，烛影一暗，只剩下昏惨惨的黑夜。
计繁和云渊本就不是怕冷的人，但云渊还是下意识握住了计繁的手。
计繁的手鼓鼓的，手里拿着棋子，一阵风响，雪中闪出几条黑影。
计繁咯咯一笑，“咦，这些人怎么没有死光？”
云渊的剑已出鞘，在雪夜里闪着寒光，“繁儿，你忘了还有一个人？”
“云浅？”计繁转了转眼珠。
云渊“嗯”了一声，突然冲来人厉声道：“我本打算去找你们，想不到你们却自己送上门来，正好省得麻烦！”
剑光闪动，云渊的人冲出书房，计繁紧随其后，她已经知道对方来人不少，这窄窄的小院里甚至容不下五分之一。
她身影一闪，掠上屋顶，云渊已经和地上的三人交上了手。
计繁却并没有出手，她身前身后已分别站了七八人，她却一动不动地看着云渊。
她不动，周围的人竟也没有动。
落在她肩上的雪已经渐渐融化，又有新的雪落下来。
计繁的手中并没有剑，她双手负在身后，突然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没想过我竟然还活着？”
她说话的样子像是另一个人，她转头盯着右边一群人中的某一个，面如寒冰，比冬日的夜还要冷。
被她盯着的人也凝视着她，却没有说一个字。
突然只听两声惨呼，与云渊缠斗的三人已倒下两个，计繁回头看着，轻轻一笑，手中的六颗棋子突然朝一个地方飞去。
正是她此前看着的方向。
她的动作很快，要是闪避显然根本来不及，但就在她出手的时候，却突然从旁窜出两个人拦在那人身前，六颗棋子散开来打在两人身上。
那两个黑衣人朝后退去，站在他们身后的人却像是事不关己一般侧身避开。
屋檐上划出几道长长的痕迹，两边的雪也被染成了浅红色。
计繁纵身跃下屋檐，她身后的人也跟着跃下。
云渊反手一剑刺穿余下一人的咽喉，又一把将计繁拉到身后。
“云浅，是你？”云渊声音低沉，却显然带着怒意。
云浅冷笑，却没有回答他。
云渊待要再问，黑衣人中却也有一人将云浅拉到了身后，“杀！”
这个声音……计繁觉得有点熟悉，但云渊却没有感到惊讶，他显然并没有认出来。
计繁瞥了瞥云渊没有表情的脸，笑道：“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呢？反正他们也杀不了我们。”
语声轻快，像是根本没把面前的刺客放在眼里。
“我们承影阁呢，最讨厌忘恩负义的人，更讨厌恩将仇报的人，所以你本该躲得远远的！”
她话音未落，已朝云浅掠了过去。
云浅疾退两步，横剑封在胸前，计繁还未靠近，突觉耳边疾风扑面，她凌空一跃跳开数尺，只听“叮”的一声，一支短箭撞到书房外墙，掉在雪里。
云渊见状，也不管已又有三人欺近他身侧，手中长剑一抖，倏地飞了出去，伏在房檐上的人惨叫一声滚落在地。
云渊环顾四周，凑在计繁耳边问道：“谁是云浅？”
计繁也疑惑地四下看了看，“她好像已经走……刚才拦在她身前的人也走啦。”
云渊愣了一下，他发觉计繁的语气有些异样。
“怎么了？”
计繁淡漠地看了看仍围在他们周围的黑衣人，低声道：“那个说话的人，好像是云澈呀！”
云渊又是一愣，他还没回过神来，眼前一晃，计繁已从地上挑起一支剑格开了对方的攻势。
云渊突然道：“繁儿，你觉得杀人有趣么？”
计繁嘿嘿一笑，“无趣得很。”
“我觉得有趣。”云渊接过计繁手里的剑，渐渐紧握，“你可喜欢看戏？”
“咦，没有看过呀！”
云渊冲她微微一笑，“你就到那边的台阶上去站着，看看杀人的戏如何？”
计繁轻轻笑了笑，足尖一点凌空跃过数人，轻轻巧巧地落在书房门前的台阶上，她本就喜欢看热闹，而且站在一旁，正好可以瞧瞧这些人的底细。
云渊手里的剑光在雪中来回闪动，虽然很快，计繁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看了一阵，发现云渊以一挡十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便绕到屋檐下，从死人身上拔出了云渊的剑。
转眼间便有两三人倒地，她还没有走回去，突然一柄剑横在她面前。
云渊的目光也随之而落在她身上。
“当心！”计繁叫了一声，手中拿着的剑直直地从云渊身侧擦过，云渊回头看时，一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云渊自己的剑则插在那人的小腹上。
云渊冷笑一声，将手中使得并不趁手的剑扔了，反手拔出自己的剑。
计繁已将面前的剑夹在双指之间，冷哼哼地道：“你也想杀我？”
她的话问完，剑突然折为两截，计繁手中的半截剑竟插入了来人的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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