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繁眨了眨眼睛，“那位郁先生？我现在可请不起他喝酒啦。”
云渊轻笑，“我如今虽然落魄，酒钱却不缺。”
城门虽然很高，但对于计繁而言，想要跃过却也轻而易举，她躲在远处看了看云渊，“你能跃过去？”
云渊向通往南门的主道上看了一眼，“覃公训的人还未到。”
计繁这才仔细看了看，雪地里果然没有半点痕迹。
“我们可以走过去。”云渊握着计繁的手慢慢走过去，城门前有守夜的人。
已是三更，守夜的人当然没想到这时候居然会有人敢大模大样地出城。
因为这个时候进出城的人其实并不少见，但他都只当作没看见，毕竟自己的命比较重要。
云渊和计繁走到他面前时，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云渊，“襄……襄王殿下……”
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云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开门。”
他当然不敢擅自开门，可云渊盛气凌人的样子，他竟开始忍不住往后退。
他的同伴冷冷道：“襄王殿下，不是小的们不给您开门，您也知道，卯正不到，私自开门，小的们脑袋就要搬家了，还请殿下体谅小的难处。”
云渊从腰间拿出一块腰牌，“你们覃统领想看看云卫军的布防图，非要我这时候给他，你不开门，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他手中的腰牌的确是出入清城的通行证，也的确是覃公训的。
连计繁也十分惊讶地瞧着云渊，云渊的表情仍是一脸严肃，但是计繁觉得他在偷偷地笑。
城门缓缓打开，随着城门打开的声音，一阵马蹄声也自他们身后传来。
云渊神色一凛，将腰牌塞在那个冷冰冰的守门人手中，城门才打开一条缝，他就牵着计繁的手从门缝中窜了出去。
他们在雪中奔了好一阵，计繁朝后看时，雪中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她拉着云渊向东折去，走了不久便到了江边。
江水无声，簌簌雪花落下，在江面上聚成一面浮冰。
身后又传来渐近的马蹄声，云渊想要阻止计繁时，拉着计繁的手却猛地一沉，他自己也站立不稳，被计繁一把拖入了江中。
江水冰冷，虽然云渊不怕冷，可在冰水里泡着却实在不是滋味，计繁指了指前方，他们便逆着江流向上游去。
游了也不知道多久，计繁将头伸出水面探了一探，一支箭便朝她这边射来。
云渊索性也出了水面，“我们其实不必躲。”
计繁拿着箭支笑道：“清江两畔这么宽阔，覃公训总不能把五万禁军全派来捉我们，你现在去对付他们，显然要容易得多啦。”
云渊和计繁突然从水中跃起，在水面轻点数下，便飞到了江边，云渊手中早已捉住了数支朝他们射来的箭，才一落地，便拦在计繁身前将手中的箭掷了出去。
一阵倒地惊呼声传来，有人自草丛中向后逃走，云渊疾跑着追上他们，手起剑落将他们都斩杀在当场。
计繁笑道：“现在我们该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啦。”
云渊点头，两人在风雪中又再度折向西南走了好一程，终于见到了人家。
此时天已大亮，覃公训想要明目张胆地派人来杀他们显然已不可能了。
计繁和云渊湿漉漉地走进一家小酒馆时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因为外面的雪实在太大，若是连夜赶路的人，浑身湿透是常有的事。
酒馆的老板招呼他们坐下，笑问道：“两位客官连夜赶路来的？”
云渊微微点头，计繁却不理他。
他觉得无趣，又问道：“不知两位想喝点什么？”
云渊道：“有什么酒？”
计繁不耐烦地摆手道：“我不喝酒，想吃点青菜，你快去弄点儿来！”
云渊看着计繁轻轻一笑：“想不到你这么好养活？看来我不必担心。”
酒馆老板本来已站起身来，听了这句话又突然转过身将计繁打量了好几眼，突然冲云渊笑道：“客官您也不喝点？”
云渊道：“喝。”
酒馆老板也不问他究竟要喝什么酒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他去而复返，端着一盘青菜，一盘清炒萝卜，一盘熟牛肉，手里拿着一小坛酒来到他们桌案前。
他俯下身，将两盘蔬菜放在计繁面前，却将牛肉和酒放在云渊面前，微微发胖的脸上露出笑意。
他没有等云渊拍开酒封就离开了。
菜虽然十分简陋，计繁却像是很满意，她转头看了看四周，居然没有其他客人。
云渊将酒坛上的泥封揭开，计繁手里夹着的一片萝卜突然掉了下来，她手里的筷子差一点也掉了。
小小的酒馆里，居然弥漫了一层梅香，云渊尝了一口，突然站起身来。
酒馆的老板就站在柜台后，仍然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老板，你这酒哪里来的？”云渊忍不住问。
计繁用筷子沾了一点尝了尝，“咦”了一声，“想不到墟泠酒坊的名声原来是假的？”
酒馆老板摸着胡须缓缓笑道：“名声却并不假。”
云渊道：“你认得她？”
酒馆老板沉吟着道：“认得倒说不上，只是昔年有个朋友，曾拿着一副画，向我打听过画中的人，这么多年过去，我见这位姑娘的容貌，倒与那画中人有几分相似。”
云渊突然笑了，笑得有几分苦涩，“若我猜得不错，老板便是昔年与墟泠酒坊坊主赌过酒的‘不醉翁’翁老先生？”
酒馆老板突然“哼”了一声，“我很老么？”
计繁咯咯笑道：“不老，不老，只是有些为老不尊……嘿嘿！”
“不醉翁”却并不与她计较，只道：“随便你怎么说，要是……”他话未说完，突然顿住。
可计繁和云渊都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计繁笑道：“要是我父亲还活着，只怕比你更为老不尊，是不是？”
翁老板黯然点了点头。
计繁却刮了刮自己的脸，“不害臊！我的父亲至少也比你年轻二十岁。”
云渊突然问道：“我正想打听一件事，翁老板可愿同席共饮？”
翁老板就走到他们桌前，在侧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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