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去世了。
爸爸带我去山上看妈妈的时候,她已经去世了。
她没有等到我寒假,便去世了。
她躺在橡木棺材里,穿着蓝色长袍。与尼姑穿的一样。
山上的尼姑说,妈妈的遗愿是葬在山上。
爸爸说,死者为大,照妈妈的遗愿办。
山上的葬礼很简单。资深的尼姑为妈妈超度亡灵,就没有别的程序了。
我看到帷幔后面躲着一个小尼姑。她的面容与那天在学校门口拉着我快跑的尼姑神态相似。我揉揉哭红的眼睛,仔细辨认。她却不见了。我探了探头望那里,真的不见了。爸爸闭着眼低着头听尼姑诵经,我也赶快闭上眼睛低下头。
葬礼结束后,主事的尼姑将一本笔记本交给我,说是妈妈的笔记本。
我看看爸爸。他点点头。我在他的同意下才收下笔记本。
我们双手合十给尼姑行礼,感谢她们照顾病危的妈妈。
好几次,我都想跟爸爸说我见到那个尼姑的事。但爸爸神态恍惚,我便不再打扰他。
我趁他们交谈时候,跑到帷幔后面,寻找那个尼姑,可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佛祖的画家和菩萨的雕像,没有任何人影。
回到家,我打开笔记本。笔记本里记录的都是日常琐碎的开支。读了几页,我就读不下去了。
爸爸接过笔记本,读了几页,合上了。
他说,“你把它收起来吧!”
我将笔记本放在书桌的上方。
大胖和秋心得知我家发生的事情,送我一套游戏。那套游戏我无心打,一并放在书桌上。
其实,我并不真正明白死亡的意义。生命是如此脆弱,或许我和身边的朋友都会突然离开。我一腔苦闷无处述说。
放学后,我和秋心、大胖坐在操场的高台上。
“你会有继母的。”秋心说。
“像白雪公主后妈一样?”大胖问。
“也许吧,但也可能是灰姑娘后妈那样。”秋心说。
“不,我不会有后妈的。”我说。
“你是个小孩。小孩都需要妈妈照顾。”秋心说。
“但我不需要。我有方舟老师就够了。”我说。
“方舟老师?你想得美。她以后会跟别人结婚的。”
“到那时候,我就长大了,不需要妈妈。事实上,我现在就不需要妈妈了。”我早已打好了算盘,我并不是因为需要照顾才想要继母,既然不需要照顾,就更没有理由需要继母。
秋心和我一起上方舟老师英语课。不知为什么,她不太喜欢老师。
“你为什么不喜欢老师?”我问她。
“她身上太冷了。我不喜欢。”她说。
方舟身上确实冰冷。不过大人穿的都很薄。或许是为了保持美丽的体形。
“小飞,你最近有练习吗?飞行员,你还想做吗?”大胖问我。
“你知道的。我最近比较忙。忘记锻炼了。”事实上,我确实忘记这个事情了。
“外公问你,还说有空到我家去玩。”大胖说。
“你家没什么好玩的。”
“谁说的?外公新买了几只白兔,可好玩了。”大胖辩解道。
“有兔子?我要去看。”秋心说。
我们约好周末去看兔子。
晚上,我和秋心上完课,她的妈妈有事不来接她了,我送她回家。
我们沿着河岸走,与方舟家相反的路。
外面的风有点大。
我说,“秋心,太冷了。我去拿条围巾。”
她说,“也给我带一条。”
我说,“跟我一起回去拿。”
她说,“不了,我在这等你。”
我回去取围巾。我的围巾真多啊,柜子里好几条。红的、黄的、蓝的……我自己围上黄色的,给秋心带了条红色的。
我走下楼,到河岸,看到秋心正被一个黑色影子抓着。
一袭黑衣的人很高,他将秋心举在空中,用力咬向她的脖子。
我跑过去,喊道,“不要!住手!”
那个黑影将秋心摔在地上,一把将我抓起来。
秋心疼的打了个滚,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候,远处开来一辆车,车灯照着我们。
那个黑影冰凉的手掐住我的脖子,我一口气上不来,头歪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医院醒过来。
秋心在我的旁边,对我说,“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我说,“发生了什么,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说,“你没死。你本来死了。但一只黑猫过来,在你身上走三圈,你就活过来了。那黑猫跟你画的很像。”
黑猫?是小海吗?
“是不是小海?”我问她。
“小海是谁?”她不解地反问。
我才想起来,我没有告诉她黑猫的名字。她没有见过小海,也不知道小海是方舟老师的宠物。算了,我比较累,不想给她讲这个长长的故事。
警察来了。问我是否记得发生了什么。
我仔细回忆,怎么也看不见黑衣人的面貌。但他的手和在鬼屋密道里掐秋心的手相似。
人与人的手本来就很相似。想到这,我就没说什么。简单地说,那人蒙面黑衣,什么都看不到。秋心却将整个过程告诉警察,“黑猫在他身上转三圈,他本来死了,却又活过来了。”
警察听完问我,是否得罪什么人?
我说,没有。
警察走后,秋心的爸爸和妈妈来了。
他们对我救秋心的壮举非常感激。秋心的爸爸是警察。他说,一定会查到凶手,绝不会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
我相信,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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