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画骨师 > 第四十九章 醋意滔天
    翌日一早,五府三卫便宣告要在半月后进行一场比试。成绩优异者,酌情提升品级,没资格进入亲卫府的也能破例进入,而那些散漫怠工的,会被下放到勋卫乃至翊卫。这让满朝文武都震惊了。

    毕竟嘛,五府三卫都是给他们家那些没大志的儿子们一个好去处,只是适当管束一下他们,虽然平日操练没少,但跟家族真正的精英子弟比起来那就相去甚远了。准确说,这就是不少勋贵子弟坐吃等死的地方,太平盛世,你也不能指望在军功上建功立业不是?

    所以当长孙珏连同另四府中郎将提出这个比试时,家有不肖子的大臣们就有些坐不住了,若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被降了格,他们这老脸往哪儿搁?但更多的大臣则认为,这是督促自家子孙上进的好方法,不依靠祖辈功绩荫蔽也能加官进爵那才是真正世家子弟该干的事儿。

    皇帝为了鼓励此事,还带着一帮子朝臣遛到南衙观看操练。

    有五府三卫带头,南衙十六卫哪里还敢怠慢?只是因为正是轮番的时候,除左右监门卫和左右千牛卫外,其余十二卫正面临人员大变动,所以没法比试,而是加强了练兵的强度。看南衙练得这么热火朝天的,作为皇帝亲军北衙不好不表示一下,也拉开场子练。

    春风得意楼每年花魁甄选,本是勋贵子弟们最热衷的事情,这回竟没几个顾得上往这边走一趟的。这倒不至于让春风得意楼的宾客变少,毕竟除了南衙北衙这些武职,不还有很多在朝的文职官员么?

    没有那些个武夫在,这些人觉得春风得意楼的空气都变好了,反而结伴同行,来得更勤快。再退一步,就算没有这些朝廷官员,却还有勋贵世家在野之人,这些家伙才是这种场所的主力军。这就像你堵了一个漏洞,但洪水压力太大,就会冲破另一个漏洞,根本防不胜防。

    难怪公子无羁敢这么肆无忌惮!

    李时再次造访春风得意楼,瞟了一眼人满为患的大堂,这样都拆不了公子无羁的台,感觉自己特委屈。

    公子无羁正吩咐管事仆从为花倾装扮兰馨阁,这是花倾出嫁的地方。回头看到李时,将人引到安静一点的凉亭坐下,眯眼浅笑:“端王此来又是办公差?”

    “明日花倾娘子便要出阁,本王是过来给坊主送礼的。”李时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公子无羁。

    册子打开,公子无羁脸都笑僵了:“大理寺还真不见外,这才几天时间,竟然把我春风得意楼出阁的娘子们跟翻家谱一样给翻完了。”

    册子上,凡是从春风得意楼出去的娘子,这些年在哪个府里,做了什么,被人转了几次手,有无子嗣,子嗣在家族中地位,一清二楚。啧啧,看完,她都差点感动了。

    李时笑得云淡风轻:“朝廷有心要将教坊收归教坊司,这些娘子的来路与去处都是要登记造册的。春风得意楼乃长安教坊魁首,自当以身作则,为人表率,所以,册子里还有哪些缺漏,劳烦坊主增补上去。”

    哪有官府做好册子叫他们查漏补缺的道理?这分明是李时在向自己示威。这是变向在告诉她,不要以为自己的势力渗透得深入透彻,这一切全在朝廷的掌握之中。

    而整顿教坊这件事,本该是官家出告示,由教坊司统一运作,偏偏是他一个端王代表大理寺来她春风得意楼,这就会传递给其他教坊一个讯号:春风得意楼怕是要摊上大麻烦了,离他们远点。这分明是要将春风得意楼从教坊中孤立出来的意思。

    “听说逍遥先生客居此处?”问这个问题时,李时的语调非常平稳,甚至下意识地注意着自己鼻子的反应,确定没有可疑液体流出,心情终于轻松了几分。

    “此刻先生应该还在琴湘屋里,如果不被踢出来的话。”说完,还叫侍婢为李时带路,往和风阁去。

    李时一走,心腹管事杨珂上前,公子无羁将手里册子交于他:“看看,哪些不在册子上的?”春风得意楼开十余载,公子无羁接收不过六七年,里面的人事她自然没有这里的老人清楚。

    杨珂接过册子迅速扫了眼,脸色冷沉:“都在,包括那些只是春风得意楼接济过并非歌舞伎的人。”大理寺看来是真的盯上他们了。

    看到这种结果,身为忠仆,杨珂不得不提醒一句:“主子突然让琴湘他们露面,肯定引起怀疑。如今十六卫都开始练兵,无暇顾及这边,岂不是让之前的布局白费?何况,朝廷如今掌握了这份名单,他们要动手铲除后患随时都可以,老主人多年布局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公子无羁不耐烦地摆摆手:“沈宛尸骸一出,暴露不过早晚事。与其让他们来挖出不该挖出的秘密,不如丢出诱饵迷惑视线。再说这份名册,你忘了这名册上有多少人,又涉及多少王孙贵族了?朝廷若真的能不顾一切铲除后患,就不会带着这份名册来震慑于我。”

    杨珂想想,主子虽然年纪轻,但是考虑得倒很是深入周到。

    “那眼下该如何办?”

    “李时这是想阻我前路断我退路,这早就在我预料之中。就明面上来说,歌舞教坊的歌舞伎被人买去为奴做妾的比比皆是,我春风得意楼的娘子论起来比其他教坊娘子更温驯无害,也更恪守妇道,贤良淑德相夫教子,哪里口碑差过?他们根本找不到名头在春风得意楼头上动刀。就算用强,也得看看那些买了我们娘子的勋贵世家答不答应。

    “所以,我们只需要按部就班,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李时到和风阁时,正好看见琴湘一个过肩摔将萧遥给丢出门外。那个恬不知耻的好色之徒从地上爬起来,竟然还能露出小门牙笑得春风无限好,双目放光地看着那位一脸郁气的美人,衷心赞叹:“娘子好身手!”

    这一幕,作为旁观者李时都已经不忍直视了。他忍不住问旁边侍婢:“这几日,逍遥先生都是如此?”

    侍婢也搞不清楚这位逍遥先生的脑回路,点点头:“每日如此。”随后她又不好意思地问,“逍遥先生是不是有病?”

    “他的确病得不轻!”说罢,见那头萧遥还想赖进门,琴湘直接拿了根棍子,像怕招惹什么脏东西一般嫌弃地用棍子挡住大门,李时只好上前,提住萧遥的后领子,将人强行拖走,致歉道:“萧遥唐突了娘子,望娘子海涵……”

    “嘭!”李时话音未落,琴湘已经甩上了门,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萧遥晾着两颗小门牙,小脸都笑僵了:“这不能怪我。”

    李时面无表情回头,十分嫌弃:“牙齿冷不冷?”说罢,拂袖而去,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玩意儿?

    见李时真的动了怒,萧遥屁颠颠跟上去:“琴湘娘子就这脾气,端王莫怪。”

    李时瞪了她一眼:“她这么不待见你,你还往人身上贴的?什么毛病?”

    萧遥也很委屈:“谁教她这么像我梦中的那个她?”不止模样像,生气的时候那行为模式简直如出一辙。一个人的经历可能改变他平素的行事作风,但在极端情绪下,某些习惯的本能反应却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可郁闷的就是,自己被琴湘丢了那么多次,她怎么就一点没能认出自己?难道这天下间还有比她更会作死犯贱的人么?还是说她根本什么都不记得?

    梦中的那个她?

    李时的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冷眼看萧遥:“你还真看上人家了?”

    萧遥不好解释,只得道:“端王不信我也有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时候?”

    李时毛都要气炸了,前几日是谁为我神思哀伤郁郁难平的?还特地画了画像于我表明心迹,这转眼怎么就撩上另一个人了?李时突然有一种被人始乱终弃的憋屈感。

    李时甩袖走人,这回萧遥跟都跟不上,加之被琴湘摔得有点狠,浑身都疼,也就懒得跟了,随手招呼了个侍婢将她扶回幽兰小筑,自个倒榻上躺尸去了。

    李时走了好长一段才发现萧遥那个小混蛋没追上来,这下更是四肢百骸都冒着火气,叫人给他安排了个地方,自个喝闷酒去了。可这酒越喝越是气郁,越气便喝得越多越急,正昏昏然间,一只温软的小手抚上他的脸颊。李时抬眸,视线便再也扯不下来。

    面前的女子竟是与萧遥一般模样,只是双眸没有小混蛋的精明狡黠,反而柔情似水:“端王,让奴家侍候你?”

    那只小手很轻易就拿下李时手里的酒杯,斟满酒,递到他面前,李时看着她,很温顺地喝下一杯。这一杯入喉,温凉的身体跟着热络起来,柔弱无骨的小女人就势缠上来,饱满的胸部蹭上他胸膛,这触感……

    杨柯在帘幕后面看得啧啧心惊:“真如主子所料,端王竟然真对逍遥先生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愫。”

    公子无羁摇着桃花扇,笑道:“一个人是否喜欢另一个人,从眼神就能看得出来。”从第一次见李时护萧遥那模样,她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于是才寻了这位小娘子来。

    短时间要找到容貌相像的人当然不容易,但找到轮廓相似,在妆容上精心修饰,便足够迷惑人心。萧君如是,宇文默是,而李时,也不会例外。

    就在此时,“嘭”地一声响,似有重物被抛出。两人连忙掀帘,只瞧得他们精心安排的棋子此刻被摔得四仰八叉正躺在地上翻白眼,而她诱惑的目标,已经翻窗而出,直奔幽兰小筑。

    真当他傻啊,萧遥那个混蛋哪里来的胸?

    被惊愕了的幕后主使看着这一幕叹气:李时果然不是好对付的主儿,都被下了迷药了竟然还能分得清真假,啧啧。

    萧遥洗漱完,正在躺尸呢,突然门被踢开,李时浑身酒气朝她扑过来,她几乎条件反射地伸出脚抵住男人的胸口:“干、干什么?”

    李时被酒气熏染,眼珠子泛着红光,一张俊脸冷漠又僵硬,答:“我要你!”

    萧遥腿肚儿都在颤,虽然这种话对于暗恋了人家数年的她而言是非常有成就感的,可种种迹象表明,这是被下药造成的结果,这个混蛋这是饥不择食了啊。

    稍稍犹豫了数息,萧遥翻身而起,李时失去支撑摔在榻上,她就势骑到他背上,对着玉枕穴狠狠一击,不过一息,男人就乖巧得跟具尸体一般趴着不动了。

    萧遥顺手摸摸男人俊美的脸,甚觉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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