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招你是何处习得?”蓟生问了一句。
“我怕是不能自己创出剑法吗?”黎撇了撇嘴。
“你自己?”蓟生绕着黎转了一圈,“嘿嘿,不像,你体质虽好,却年岁和心境并不似创出剑招的大家。”
见得黎依旧是撇着嘴巴,蓟生试探的问道,“果真无人?”
“果真无人。”黎回答的斩钉截铁。
“怪事,莫非真有天才之说?”蓟生抬头看了看天,“此招果真非你师尊所授?”
“是,”黎略微沉吟一下,“若是说真有,便是那条大长虫罢。”
“什么大长虫?”
黎把惊蛰之日被大蛇袭击的原委说来,蓟生越听脸色越是奇怪,间或回首向东北方向望去,直至最后脸色低沉下来。
蓟生道:“我等位居中土大夏国之北地,此处绝难有野生蟒蛇,莫非...”
转身蓟生去了,“我回去查探一番,若是并无他事,明日卯时,再来此地相会!”边说边走,一弯腰,足弓发力,一把将小舟推回大河之中,操着船蒿向北去了。
“这人力气好大,看来并非如表面一般,也不去管它,先打一套拳法,看过周遭再说。”
黎感觉这老者虽样貌威猛,心思却是细腻。自己拳术虽然精通,剑术却未如拳术一般,毕竟年少,远未至师尊所言,“一法通,万法通”的地步。
“晚膳食否?”黎回头看了一眼余烬,袅袅炊烟盘旋而上,那边小兽趴伏地上,大概是又累了,黎转过头来,忽然发现脚下不远处遗留有一黑色陶罐,心下窃喜,“莫不是那蜜罐?”
捡起打开来看,果然晶莹剔透映着黄澄澄的光芒,嗅了一下,“这老头,哈哈,如此匆忙离开,忘了此物,今次有口福了。”
岸边微风袭来,江边的风大多都湿润的带着些许泥腥味道,初始之时,黎并不习惯,这般日子久了,倒也适应了这种气候,脚下的那双草鞋,依旧如初。
黎站定,静气凝神,面对大河,思忖究竟为何剑法为何并不似拳脚一般,原本感觉剑术精通,如今想来,不过是仗着青剑锋利,自己何尝不知剑术无魂,杀招意犹未尽,只是师尊仅仅教来自己剑招,说了六个字“一法通,万法明”,其后,关于剑术一事,师尊再未言及,只是要自己修习拳术,说将来便会明了。
大河无声东去,浪涛连绵不绝,黎回首,再后退几步,望向远方,针叶的林海随风而动。
毕竟年少轻狂,黎看的自己豪情万丈,“若是我有朝一日,仅凭自己拳术可造成此种异象,当不枉这人世间走一遭。”这般想着,站了个桩法三体式,若是有人于此当发现,虽是站桩,却也可肉眼得见黎有节奏的呼吸律动,含胸挺背,内外三合,舌顶上颚,谷道内提,寻得大龙,立了尾椎,毛发竖立起来,片刻之后,收了桩法,立感耳清目明。当下,使了一套拳法,运劲成圆,招式缓慢,势大力沉,黎感到己身血液流速似乎渐缓,这番下来,后背已湿了衣裳。
“今次拳法打来倒是有些味道。莫非这老头乃是异人?”
这一整套拳脚下来,黎抬头看了看,日头失了毒辣,渐渐西沉,约是进了酉时,虽是依旧高悬,却只是散发着稀薄的日光。黎借着休息,四处探查了一番,发觉此地岸边有密林,却是未曾发现猛虎豺狼等野兽粪便毛发等踪迹,心下放松,捡了些柴木回来,午间烤鱼的余烬仍在,借着热势,轻易便点燃了火堆,这边小兽依旧是逃得远远,在远处临近江边处嚎了几嗓,顿时黎有些紧张起来,侧耳倾听,如今黎的耳力极好,东风自密林深处吹来,并无任何声息,这才放下心来。
待得身体凉透之后,脱去衣物,背负长剑,将小兽晾在一边,赤条条进了大河之中,按照蓟生所言,想着捉几尾鱼上来,顺便熟悉手上的“听劲”技巧。
入了大河之后,这岸边的水还是温热,越往深处走去,水流越发的凉,然而偶尔身下会有一股暖流经过,大约到了其胸深的时候,黎感觉双脚的力气堪堪抵住流水的冲击力,且胸腔收到的水冲击,使得自己的呼吸受到影响,重心压低,张开来双手,仔细“感受”着水中的动静。
呼吸渐渐平复下来,逐渐熟悉了水中环境,黎闭上了双目,浑身毛孔受冷水激发,黎感到对于水流的感应更加清晰,不由得精神振奋起来。
闭目,眼前一片黯淡,此刻,黎连水流的哗哗声亦是听不到了,整个人的心神完全的沉浸在与大河的交融之中,黎感觉自己全身的感官都扩展开,“听到”周围大鱼小虾的动静,似乎有一股暖流自西方涌动而来,其间数条体型颇大的锦鲤顺着激流顺流而下,大约正好可经过眼前。黎此刻止住了呼吸,将己身同周围河水的脉动凝结为一体,静待鱼儿经过。
“三,二,一。”闪电般出手!
黎手指奇异的波动,巧妙的拨开水流,却并未发出任何异常的声响,双手一捞,顿时,鱼儿落在手中。
黎睁眼瞧来,今次捉来锦鲤两尾,体型圆润饱满,此刻正奋力挣扎,饶是黎使上真力,仍是险些握持不住,方知鱼儿在水中力道。
“我既然可于水中使听劲,若是以之用在鱼儿身上何如?”黎此刻信心大增,发觉所练技击,竟然另有如此功效。
“管叫这老头明日对我刮目!”黎胸有成竹,当下转身向着岸边走了几步,感觉水流的力道小了少许,将鱼儿依旧置于水中,手上使了听劲,几个呼吸的功夫,黎便发现了奥妙,手上施加的劲力忽然卸了大半,双手掌心处抖了几抖,鱼儿居然动弹不得,于水中无处借力,这游鱼挣扎了一番,发觉挣脱不动。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黎兴奋大叫,“去吧!”松开双手,任由得鱼儿摇头摆尾去了。
“看来这水中更是适合修习功法,若是在水中有如在岸边一般可辗转腾挪,那般技巧,定是深得听劲之奥妙。水中万般皆透彻,怕是只有师尊才可达至如此境地了。”黎站立水中,望着身下被自己身躯划开的江水,偶有尾指大小鱼儿游至此地,发觉这有一庞然大物,转瞬之间逃之夭夭。
“这鱼儿真是造物之精灵,蓟前辈说来不错。今次有的玩了。”
当下黎闭了呼吸,转以内呼吸,脚下泥趟步贴地行起,想着大河深处走去,河水行至颈项之处,黎依旧是睁了眼睛,望着水面。
这一刻,黎忽然感到,水天之外,再无他物,有种别样的压抑。摇了摇头,黎开了双腿,弓步前进,一把便没了头顶。
初时眼睛还略涩,片刻之后,黎眼睛熟悉了这水下的世界,这水中世界倒也是颇为奇妙,岸上看着碧绿的江水,进了水下原来如此清澈,黎抬头向水面看去,发觉水面之上如同隔着一层透明的帐一般,水下映透来的金乌不停晃动着,稀薄的阳光此际照射黎的身上依旧亦是寒冷,不能不说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经年的武技修习,使得黎的脏腑强大无比,在水下平复之后,黎站了个混元桩,双手好似抱了一颗大树一般,在水下若是定住,不受水流冲击且抵抗水的浮力是极为困难的,脚趾发力,双腿分开,屈膝弓背,定了尾椎之后,就这样站立,以逆腹式呼吸。
初时黎是感觉颇为轻松,且手上可“听到”周围的水流波动走向,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胸部感觉压力骤增,手上的动作也不似初时那般清晰,再也忍受不住,“噗”的一声,足部发力跃出水面,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江风,黎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这一离开江底,足部无处借力,随着江水顺流东下。
黎畅快的呼了一声,“原来如此!”就这般于大河之中,不时上浮下潜,锤炼自己的水性。
那边小兽被黎欢闹的声音吸引,颤颤的一路小跑过来,望着涛涛的江水,脚下踟蹰着,想着向里面迈步,可是被眼前滚滚的江水所吓住,并不敢随意的迈进水中,江水是不停向着岸边冲刷的,不过片刻,小兽小腿便已湿透,惊慌的后退了两步,退到岸沙上,两只后腿蹲坐,前爪耷拉,居然蹲坐着看向不远处的那颗头颅,偶尔哀嚎几声。。
日头渐渐西移,黎依旧是畅游在大河中,感觉自己游得筋骨舒展,好不快意。偶有浪花打来,黑漆漆的头顶便被没过,大约几个呼吸之后,自水面之下,又露出一张笑脸。
黎深吸了一口气,脚下依旧是不停的划动着水花,大约整个脖子都可露出水面。平复下来,黎脚下使了个坠法,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垂直落向水底。
黎感觉此次向下沉浸,似乎费力了许多,艰难的沉入河底,黎发觉此地河底颇为平坦,抬头向上看去,这才发觉似乎沉入的过深了一些,在黎看来,此地水深大约丈余,头顶上的日光,都快透映不到,不远处河心便是黑漆漆的一片,耳中充满江水,声音都变得沉闷起来。
“此处正好修习拳术!”黎灵机一动,当即立了拳架,双手立个起势,缓缓的在水中运动,原本在空气之中打拳,虽是动作迟缓,黎往往蓄势持久,一招一式有板有眼,而今日不同,不禁要防止脚底腾起泥土,且双腿抵抗着水流冲击的同时,兼且要使了浑身的力气来破开水流,黎感觉拳劲如陷泥沼,原本缓慢的拳架,这般打来更是慢了许多,然而黎内心倒是颇为清明,此刻借着水流,倒是能摸清身体骨架血气的行走,明晓劲力大约已通达全身,周身仅仅余下一两处尚未清晰。
这般行了几招,黎感觉已近了极限,若是再行强撑下去,难免脏腑有所损伤,当即散了招式,足弓轻微发力,身体便不由自主上潜,忽的,耳边听到岸边一侧传来“咕咚”的杂乱的声音,黎向上抬头看去,原本便不明亮的日光此时更加稀薄,而那边有一黑影,似乎手舞足蹈的,正顺流而下,黎定眼观瞧,这黑影似乎周身状若丝缕,在这黑影闪动间,黎忽然发现这黑影似乎胸腹之间有一抹电光样的白色。顿时黎震惊,赶忙向岸边方向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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