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张旭与陈子逸策马赶到扬州。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寒意渐浓,所幸二人离开太原前就已备好了厚衣。
只是没有带雨具的他们,却赶上了江南的秋雨。
霏霏秋雨,疏疏密密,细细碎碎,连绵了数日。
令素来热闹的扬州城清冷了许多,只是这斜风细雨,倒也让扬州平添了几分娇娆。
进城之前,张旭与陈子逸就绕道去了往乌家茶寮
只是也不知是因连日的阴雨,行路的客商渐少,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茶寮大门紧闭,敲门许久也无人答应。
茶寮左右皆无住户,二人无处去问,只得先打马进城。
进城不久,二人来到济仁堂前,却见得济仁堂亦是紧闭大门,门楣上还挂着歇业的木牌。
二人不觉纳罕,便向左右邻里打听,这才知王谦和的老家,余姚那似出了点事。
就在他们到扬州的前一天,王谦和就带着妻儿和几个徒弟赶了过去,店里只留了个小伙计看着铺面。
因小伙计尚不识药性,所以只得关门歇业。
雨势虽不大,但二人在雨中淋了半日,外衣几乎已被浇透了。
加上两处都没能寻到人,二人只得先找下榻之处,洗澡换去身上的湿衣,以免受风寒染病。
随后,张旭与陈子逸在离济仁堂不远处的顺昌客栈住下了,还专挑两间窗口斜对着济仁堂的房间。
绵绵秋雨,总能让人生出些许松散懒淡之感。
随后的几日,扬州城中依旧是阴雨绵绵,且有越下越大之势。
屋外是纷纷落下的雨珠,屋内是二人烦乱的心绪。
因雨势渐大,而济仁堂一直也没开门,加上他们也不清楚乌家夫妇去了何处,所以张旭与陈子逸就一直留在了店中。
只是困在店中二人,既无处活动筋骨,店内也无景可赏甚感无趣。
每日除了早晚打坐调息外,大半都耗在客栈大堂,闲侃近年江湖诸事,喝着茶聊着天,日子过得本也惬意。
可夜深人静之时,二人却总会被各自心中俗念所绊。
其实在抚仁堂看过柯东明手上的药方,张旭便知,当日出手相助的就是那欧阳祺。
虽说武林中不乏仿人笔迹的能士,可从欧阳祺当日运笔看来,她并无半点刻意。
而从柯东明手的药方纸色,也看出那些方药并未同年所开。
由此可见,那字绝非欧阳祺所仿。
但也因此张旭更不明白,她对自己既有救命之恩,为何到庄后却视自己如陌生人一般,难道是日是太久,她早已记不清了?
还是了别有内情由?因此也才有了扬州这一行。
而对于陈子逸而言,欧阳祺留在他心中疑惑远比张旭要多得多。
且不论她是否就是那画中的女子,当日在榆社城外的山中,听老猎户就说过。
那山崖出口,是片林子是迷雾林,且终年雾气不散。
连当地的猎户药农都不敢进,那欧阳祺是如何将邢云他们带出来的?
照柳青青后来所讲,欧阳祺在林子后头还有间木屋。
她又是如何进去的?她又为何会住在那?
再见欧阳祺是在兴义庄中,那时她的身份是代司马行空前来迎战之人。
诚然无论是在马术,暗器还是剑术上她都有过人之处。
但最令陈子逸意外的,是出庄寻找易之焕时听到的那番对话。
玄天四老与欧阳祺之间到底是何关系?他们为会将能号令西域武林的玉佩,交由她保管?
而欧阳祺又是因何设计与易之焕,难道就为了区区一个金风寨?
三遇欧阳祺是在揽月阁中,听罢欧阳祺与司马行空那一番长谈。
他方知欧阳祺这十九岁的女子,出道已有七年了。
且不说这么多年,她是如何在江湖中匿影藏形的,单她十二岁就敢独闯江湖,这份胆气就让他自愧不如。
想自己十二岁时,还在父母膝下尚不识江湖凶险。
只是他不明白,传授欧阳祺武艺的那两位前辈,为何让她在那般小的年纪就出道?
四遇欧阳祺是在客栈,但这次并非偶然遇上,而是他们等来的。
只是他们原本等的,是一位姓贾的公子,而非她欧阳祺。
陈子逸虽不懂岐黄之术,但因其母久病,他自幼就常看郎中为母亲扎针。
因此他更清楚,欧阳祺那扎针的手法,绝非三两年可练成。
欧阳祺身上,有太多的疑点,恍如大迷网网罩在陈子逸心头。
令他看不清,挣不脱,放不下,亦忘不掉。
二人到扬州的第六日傍晚,雨势由小渐无。
浓云渐渐散开,天边也隐隐露出丝丝淡蓝。
想着明日有可能是个晴天,二人早早用过晚饭就歇下了。
翌日,天高云淡,晴空万里。
因雨水被困在客栈的商贾、游子,大多都结账离去了。
用过早饭,张旭、陈子逸便牵马出区外,只是济仁堂一直没有开门营业,便打马出城。
连日的雨水,让这城中平添了些许寒意,只是雨后的空气倒也清爽许多。
二人出城前,先行在城中挑买了几件实用的小礼物,冷清了几日的扬州城此刻也热闹起来了。
打马出城的张旭,陈子逸二人,既满怀希冀又不免生出些许担忧,毕竟张旭与那乌家并非熟识。
乌家夫妻因何关门歇业,此刻是否已经回来,二人都不知。
张旭,陈子逸策马行至距茶寮约三里地处的矮坡上,扣马驻足。
抻脖眺望,远远地,就看到茶寮方位上方青烟袅袅随风四散,二人心中大喜,催马上前。
二人来到茶寮前,只见乌家夫妻此刻正忙着扫地搽桌,蒸煮茶碗,涮洗茶壶根本没发觉他们到来。
二人把马拴在茶寮旁的木桩,迈步进店,张旭笑道:“乌大哥,乌大嫂!”
“哟,张公子,是您啊!”乌家夫妇停下手中的活欣喜道。
“大哥,大嫂这几年你们都还好吧。”
“还,都好都好。张公子,这位公子是?”乌掌柜笑道。
“哦,他是我好友,陈子逸。”
“陈公子好!”
“大哥,大嫂好!”
“两位公子,快请坐,快坐。”乌家大嫂道。
“大哥,大嫂你们也坐啊!”张旭道。
“好好好。”
四人都坐好后,张旭将礼物放在桌上道:“大哥,大嫂,我来的匆忙,也没给二位备什么厚礼,。
只买了几件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大哥大嫂不要嫌弃才好。”
“张公子,你这也太客气了。”乌家夫妇赧赧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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