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张旭和陈子逸便收拾了行囊,结了店钱便离开了。
陈子逸因惦念母亲的病情,与张旭道别后,即策马往太原而去。
张旭却并未回返兴义庄,而是拨转马头,往杭州去了。
太原一行,将他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再次勾出。
此刻他只想弄清楚,自己身上戴的那块玉佛坠,到底从何而来。
……
枯柳残荷秋意浓,武林城中满桂香。
九月中下旬,张旭打马来到了杭州城。
坐拥西湖,杭州独得天下山水的一份钟灵毓秀。
只是面对如此美景,张旭此刻却无半点兴致。
进城之时,已是黄昏时分,漫天的晚霞映红了大半的天空。
连日的奔波,与积压心头多年谜题,令张旭倍感疲累,寻了间客栈,吃了些饭菜,就早早就歇息下了。
可躺在床上的他,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父亲临终对他说的那些话。
陈子逸,郝邵阳与他说的那件事,搅扰得他心绪烦乱。
因一夜未能安睡,次日张旭起身后,只觉得脑袋发沉,肩膀发酸,乏倦之态未有丝毫改善。
洗漱后张旭点了碗白粥,要了两个小菜要小二送到房中。
用过早饭,张旭稍稍清醒了些许,只是身子还有些酸沉,便让小二少些热水。
泡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才出门。
昨夜未能安寝,倒让他将今日要办之事,细细盘算了一番,一出门张旭便直奔兴安街去。
因兴安街上,有杜府唯一的一间玉器店琢玉坊。
红情绿意山庄,主要经营的绸缎与茶叶。
杜荣生经营有方,此时在全国各地都能找打杜记的茶叶铺,绣铺与布庄则在苏州。
而这玉器首饰店,却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因店中各类饰物做工极佳,款式新颖别致,一直是名声在外。
据说,这玉器坊是杜荣生为纪念自己母亲,所开设的。
所以此店的掌柜,与杜家其他商铺掌杜柜不同。
杜家在外商铺掌,多是外头聘请的,而此店的掌柜则是杜荣生的亲信。
琢玉坊的掌柜,正是红情绿意山庄总管康寅的胞弟康晏。
据说这康贾兄弟二人,是杜老太爷收养的一双孤儿,与杜荣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杜府忠心耿耿。
而这也正是张旭选择琢玉坊原因之一。
兴安街上商铺林立,来到兴安街的张旭却并未往琢玉坊去,而是径直走进了琢玉坊对面扇面馆。
借着挑扇看扇面的时机,张旭暗暗观察琢玉坊周边的地形。
琢玉坊左侧是一家裁衣铺,右边则是家酒家,酒家与琢玉坊间,隔着一条约一丈宽的巷子。
看清楚琢玉坊周边的环境,张旭心中已有数,出了铺子,在街上各商铺转了转。
直到近午时分,方走进了琢玉坊。
“客官,你想买点什么?”小二殷勤的上道。
“哦,在下什么都不想买。在下来此,是想请贵店师傅帮忙修补一玉坠的。”张旭笑道。
“就是这东西。”张旭从怀里取出,早已备好小锦盒递给小二。
小二双手接过开盖一看:“哟,您这可是好物件啊!”
“是啊,所以磕掉了一小角怪可惜的,听朋友说贵店的有几位老师傅手艺极好,所以在下特意过来的。”张旭莞尔道。
“哦,这般贵重的东西小的可做不得主,这样吧,您先坐,小的这就请掌柜柜去。”
“有劳了。”张旭知道,玉器行里不管是收玉入铺,还是收玉修补最怕是打眼,便在一旁坐下了。
小二退出当堂之前,嘱咐堂中的另一名小二给张旭送茶水。
茶水刚到,那康晏就随那小二打里屋出来,张旭起身而迎,拱手道:“康掌柜好!”
“哟,张庄主,是您啊!”康晏一脸喜笑着迎上前道:“张庄主,您来,怎么也不让人先过来说一声,在下也好道门口迎您去啊!”
“康掌柜您太客气了。”
“三子,快见过张庄主,日后再见张庄主可不能想今日这般怠慢了。”
“是,小的小三子见过张庄主。”
“小哥好!”
“张庄主,您请坐!”
“康掌柜请。”
“张庄主,听小二说您是为修补一块玉坠而来。”康晏道。
“是的,对了您看看这玉坠还能修好吗?”张旭说话便打开放在桌上的锦盒,将玉坠取出递上。
“好,我看看!”康晏加过玉坠,低头细看一刻心头却咯噔一下,心道:“怎么会在这!”
虽是满腹狐疑,脸上却不敢显露半点,脑子一转笑道:“张庄主,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磕了呢?”
康晏不知,他看到玉坠时,眼底掠过的那抹诧异,早已落入张旭眼中。
张旭心下一沉,随即莞尔道:“多年前外出办事时,不小心弄的。
只是一直俗事缠身,就拖到了现在。
听子逸说,您这店里有几位师傅手艺极好,所以这此过来散心就带过来。
哦,对了,您看这还修补吗?”
“这个没问题,对了张庄主您现在住哪,弄好了我也好让人给您送过去。”
张旭道:“这就不必劳烦了,在下还要在这盘桓数日,走前在过来取就是了。”
“那也好!”
“时候也不早了,在下也该告辞了,那坠子事就拜托康掌柜了。”
“张庄主放心,我送您出去。”
“康掌柜留步。”
“那张庄主好走。”
出了琢玉坊,张旭直接进了一旁的酒家,快步上了二楼寻了个靠窗位置坐下。
小二上前:“客官,您想来点什么?”
“来壶酒,再上两个小酒的小菜就行。”张旭不想多说。
“您想要什么酒?”
“随便吧!?”张旭心不在焉,眼睛不时瞟向琢玉坊门前。
“好,客官稍等!”
而此刻,琢玉坊中,拿着那坠子康晏是疑云上头,三子见状便上前道:“掌柜的,怎么啦?”
“没什么,你给我备匹马,我回庄一趟。”康晏暗暗一叹道。
“哦!”三子应了声便退下去。
身在酒家的张旭,看着桌上的酒菜却无半点食欲,眼睛死死的盯着琢玉坊门前,生怕有一丝的疏漏。
此刻他心中最想知道的事,康晏是否会如他所想一般。
就在他焦急等待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那叫三子的小二,牵马从巷子的一个角门走出。
这本是件寻常的事,可那三子关上门后,却没有即刻牵马往店铺去,反倒时分警觉的四下环顾一番。
这令张旭心中一惊,转睛细看。
只见那三子迅速取下门旁一块砖,随后从袖子里取出一物塞进砖缝里,最后方将那块砖放了回原处。
随后牵着马,哼唱着:“正月里来是新年,纸糊的灯笼挂在门前,风吹灯笼呼噜噜转,越刮越转越转越快越好看……”(词曲出自陕北民歌挂红灯)往巷子外走去。
而这一切让张旭错愕不已,可他在向谁通风报信?
他是被人买通的?还是旁人插进去的钉子?
若是前者,那他是何人收买的?对头?还是仇家?
若是后者,那就有意思了。
杜荣生,或者说杜家有何秘密,让人如此费尽心机?
三子的主子又是谁?他想做什么?
这一切,让张旭觉得此行或许会意想不到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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