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好好的喜事,转眼成白事,漕,蒋两家那肯放过。
先是告了官,只是杜家在这事虽有错,却并非有意为之。
罚了一大笔钱补给两家,当日几个活计,挨了顿板子也就了了。
曹,蒋两家却不肯就此摆休,至此两家都跟杜家杠上了。
因曹家是这苏州丝织业的头,连带着那几家都跟杜家杠上了。
可几年下来,杜家的生意非但没有败落,反倒越发红火。
而随着曹家的那几家,败的败散的散。
就是曹家,也只剩了个一品堂。
一时间,苏州各大小商铺说售卖的布匹,无一不是杜家所产,直到张家出现才打破这个局。
不久后,楚家伊人阁也开张了。
而安,沈,薛,吕四家则是六年前才在苏州落脚,只是此时,这四家的声望已远超那三家。
莫东原接道:“而楚掌柜那,今年初接了不少单子,小的也亲自上门探过她口风。
照她说的,今年八月前,她们铺子是没法再接单子的。
‘吉庆坊’那头,刘掌柜又做不得主。
所以当天下午,小的就下帖将安掌柜,沈掌柜和薛,吕二位掌柜请去云琅阁。”
“可都去了。”杜荣生提着心道。
冒东原点了点头。
“既如此,为何那事至今都未订下。”杜荣生一脸疑惑。
莫说杜荣生不解,陈子逸,郝邵阳,张旭三人在旁听着都觉蹊跷。
杜家而今灾难中,下帖于人必是有所求。
按商场的规矩,你若无心相助,自会寻借口推脱。
既去了,便是有心相帮。
只是既然有心相帮,为何事情至今无半点进展。
冒东原叹了声:“他们倒是有心相帮,刚见面就好言宽慰,言语中也露出相助之意。
只是我们与他们四家本少来往,他们虽知我们遭了难,却不知损失多少。
待小的说清道明,他们登时就愣了,小的看着几人眼中有了些许犹疑。
薛掌柜半晌道了句:‘冒掌柜这般信得过我等,照理薛某不当推辞。
只是冒掌柜今日所说之事太大,薛某不敢擅自做主,需禀明了家主,方能回复冒掌柜。’
小的原想着他这是推托之词,心不觉往下沉了沉,可还不甘心,问了句:
‘那不知薛掌柜,何能够答复在下。’
小的本以为他会含糊应对,不料他却极认真道:
‘快则明日晌午,慢也拖不过后日,冒掌柜尽可放心。’
小的这才安下心来。
随后安掌柜他们所说,与薛掌柜差不多,都是要回禀了主家,方能做算。
不过宴上,他们到给小的出了不少主意。
吕掌柜更是好心提醒,纵然他们四家都接下单子,这么短的时间,怕也是完不成的。
所以让小的在城中多找几家,若城里实在找不着,可一下乡试试。”顿了顿,冒东原又道:
“吕掌柜说,前些年,他们东家在酒桌应了买卖。
待次日酒醒才发现,被人算计的。
那货单子量多工期用短,偏他们家那位,还在契上按了手印。
那会子他们也刚来不久,左右也没熟人帮衬,所以就到乡下寻了两家布庄。
用从店里挑几个能手过去看着,最后还真顺完成了。
走前,还将那两庄子的地址给了小的。
出了云琅阁,小的看天色尚早,就带人寻去。”
“可曾寻到?”
冒东原点点头,:“寻是寻到了,可不不巧,两家家主都不在家,小的只得先行回返。
只是刚进店,吕府的齐管事就匆匆赶来,说是那买卖他们不能接了。
还等小的回过未来,他人就已经走远。
随后薛府左管事,沈家的凤管事和安府的刘管事先后过来。
说得虽有些委婉,但那意思跟齐管事是一样的。”
“为什么呀?!原不都答应了吗?”郝邵阳不解,杜荣生与张旭几人也感疑惑。
“小的也不解,原想跟他们问个清楚。
可他们三人也都是来去匆匆,坐都不坐,连口茶都不肯用,说罢便走。
像避着什么似的,小的觉得蹊跷,便让人出外查探了一番。
这才得知,四位掌柜离开云琅阁不久,他们乘坐的车出了问题,四位掌柜差点就送了命。”
“怎么回事?”杜荣生大惊。
“听说是,拉车的马不知怎得发起了狂。
幸好四人带的小厮都会些拳脚,四人这才保住了性命。”辛夷回道。
话说到这,任谁都明白,为何那事还在“谈”中了。
杜家布庄那场那火原起的就蹊跷,而四家掌柜刚跟冒东原见过面,没多久就出事了。
这事搁谁身上,谁都会斟酌一番。
孰轻孰重,各自心中自有思量。
杜荣生喟然长叹,:“那现在庄上生产了多少匹?”
“回老爷吗,呃……其实,其实蚕丝昨天才到,所以……所以师傅们今天……今天才刚开始上工。”
冒东原磕磕巴巴的说道。
“什么!”杜荣生刚压下的火头噌的冒出来,:“东原,这到底怎么回事!”责难之意已露。
“老爷,小的知错。”冒东原屈膝跪下。
杜荣生正要发难,葛良却起身拱手道:“回老爷,这事不怪冒掌柜。
事发当天,冒掌柜就让小的去订货了,可我们熟识的几家刚出货。
别家的质量又差了许多,实在不能用,所以拖了些时日。”
“是啊,老爷!”
“老爷,冒掌柜已尽力了。”
……
厅内众管事也都起身,替冒东原说话。
陈子逸等三人都明白,此事怪不得冒东原。
虽说江浙不乏蚕农,但上好的蚕丝,在这布行绣坊如云的苏杭一带还紧俏货。
一般得按所购之量,在半月或一月前下订单,到期方能取货。
冒东原能在这么短时间,买到货已算是极有本事的。
郝邵阳道:“杜叔叔,事发突然,冒掌柜能那么短的时间没到蚕丝,当是尽力了。”
不知是听进了郝邵阳与葛良的话,还是想到这行的规矩,杜荣生心头的火慢慢消了下来,唉声轻叹:
“起来吧,此事怪不得你,是老夫性急,你别放心里去。”
“小的不敢,是小的大意才让歹人钻了空子,小的请老爷责罚。”冒东原悔愧难当,声带哽咽。
“好啦好啦,起来吧,此事你虽有失察之过,可歹人有意为之,倒也防不胜防。
所以你也不必过分自责,起来吧!而今最紧要是解决眼前之事!”杜荣生带着几分疲惫道。
“小的知道,谢老爷!”冒东原叩头道谢方才起身。
杜荣生无力地坐在椅上,身心俱疲的样子。
陈子逸,郝邵阳,张旭三人看着,不觉心中一阵闷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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