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庄初闻这事,三人就觉得这里头不简单。
那夜的刺杀,让三人更加确定了此想法。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些人会使这般卑劣的手段。
此刻,原只打算护送杜荣生来此便离去的三人,已有了相助之意。
“大伙都说说吧,这事该怎么办?”冒东原刚入座,杜荣生便道。
众管事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言语。
他们心里都明白,而今办法只有一个,可人家那边已经把话说死了。
头前,冒掌柜带着礼物前往探望,连正主的面都没瞅见。
可见人是真不想揽这买卖,所以他们自然不好再提。
厅中寂静一片,静的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似乎是为了配合这份静,众人的气息,也慢慢的变缓变慢。
厅内气氛甚是压抑。
许久不见人答话,杜荣生终是恼了:“怎么都不说话,都哑了不成!”
厉声的斥责,令原本低着头的众管事将头埋得更深。
冒东原思量再三,深吸一口气,起身道:“老爷,此事怕还得坐落在安、沈、薛、吕四家身上。”
“是啊,老爷!”
“老爷,冒掌柜说的不错,而今这苏州城中能帮我们的,也只有那四家了。”
“小的也是这般认为。”
……
有人挑了头,众管事也七嘴八舌议论开来,寂静的大厅霎时热闹起来。
“可他们要还不愿帮呢?”
此时,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在厅中响起,说话的是坐在厅中右侧靠门边的小管事。
众管事一怔,是啊,这几日那四位紧躲着他们呢,能松口吗?
众人摇了摇头,厅中鸦雀无声。
杜荣生暗自一叹,缓缓道:“葛良,辛夷,你二人去云琅阁订一桌上的酒菜。
东原,稍后你随老夫走一趟。”
“是!”冒东原恭顺道。
杜荣生淡淡扫了众人一眼,心下一沉,疲倦道道:“都散了吧。”
“是。”众管事起身退出大厅。
冒东原这才上:“老爷,您要不要先梳洗梳洗?!”
“嗯!”杜荣生点点头轻应了声,这几日他真是感到了身心疲惫。
这世上最令人头痛的,不是对手太强大,而是你根本就不知道,对手是谁。
也猜不着,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时时防着,却总有防不胜防的无力感。
长叹一声,杜荣生转头道:“子逸,邵阳,阿旭,你们也乏了,早些歇了吧。
叔叔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杜叔叔,稍后我们陪您一块去吧。”陈子逸莞尔道。
“是啊,杜叔叔,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郝邵阳咧嘴笑道。
“是啊!”张旭也笑着点了点头。
杜荣生一脸诧异,眸中则是满满的喜色。
冒东原亦是欣喜万分。
打从他知道,是陈子逸,郝邵阳与张旭护送杜荣生来苏州那日起,他就打起了三人的主意。
这一路,他就琢磨着如何开口。
可他与三人往日并无太多交集,贸然开口,只怕是唐突了适得其反。
偏杜荣生一字不提,他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如今三人自个儿提出来了,哪还有不趁人打铁的道理:“好哇,这事好哇啊,老爷!”
至于是什么好事,冒东原虽未明言,杜荣生却哪有不明白的。
冒东原的心思,他多少也知道些,而这怕不止是冒东原一人的心思。
可杜荣生却从未动过这念头,商场打滚多年,这点自信他到还有。
不过三人既然开了口,他自然也不好驳了他们面子:“好哇,那叔叔就先谢过你们了。”
“杜叔叔,您这不是见外了吗!”陈子逸含笑道。
“是啊!”郝邵阳亦道。
“是是是,是叔叔错了,叔叔错了。”
杜荣生心情大好,原本阴郁的脸上,也登时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
苏州定名于隋开皇九年,自来与杭州齐名,亦是商贾云集之地。
长夏的日头甚毒,又以午未时分为最。
想是都躲着毒日头,清早熙熙嚷嚷的街市,此刻清净了不少。
一辆灰布马车却在街上疾行,一旁还随着三个年轻的公子,策马而行。
这一行不是别人,正是杜荣生,陈子逸几人。
张旭居左,他生的本就俊美,此刻一身着月华色的竹叶暗纹衣裳,将他衬得异常出尘。
中间的是陈子逸,洗漱后换了身宝蓝色衣裳,衣料是攀枝莲的暗花纹,俊秀中透着儒雅。
郝邵阳居右,身穿浅绿色的云纹蝙蝠衣裳,帅气英挺中透着沉稳。
须臾,车马在一家商铺侧前方停了下来。
店门正上方门匾上,“薛记布庄”四个大字就映入几人眼帘。
冒东原先行下车,随后才转身,将杜荣生扶下车。
陈子逸与郝邵阳,张旭也相继下马。
此刻店中并没什么客人,店中伙计不多,或码货,或洒扫,或点查,没一个闲着的。
几人不觉暗暗佩服店中掌柜,倒真是会调教人。
几人刚下车马正要往店里去,几个活计就了出来,牵马坠蹬好生殷勤。
“客官里头请。”
“哟,冒掌柜什么风把您给你吹来了。”
一个眼尖的活计认出冒东原,随即目光又转到杜荣生身上:“冒掌柜,这位是……”
“哦,这是我们东家。”冒东原笑答。
“哟,小的失礼了,还望杜老爷恕罪。”说罢活计躬身施了个大礼。
“小哥,客气了。”杜荣生莞尔道。
“杜老爷,冒掌柜,不知二位到来,未及相迎还望见谅啊!”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打大厅内侧飘来。
随着话音,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打里头走了出来。
男子五官端正,虽算不得俊,但一身藏蓝色的云纹斜领扎腰长衫,倒令他显得清雅至极,却又不失稳重。
他身后跟着两名十七八岁的青衣小厮,当即便给几人见了礼。
陈子逸,郝邵阳,张旭三人正猜度来人是否是薛成时。
冒东原拱手道:“左兄言重了,是我们主仆冒昧来访,该赔罪的是我们才是。”
这一声“左兄”,就道明了来人的身份。
薛记布庄的管事,左青左管事。
左青此刻一脸和煦的笑容,看不出对他们的来访是个什么态度。
只是眉眼间,没有一丝不耐与闪躲,似乎与冒东原等人先前所言,有些不符。
陈子逸,郝邵阳,张旭三人挑了挑眉,相视一眼:“难道他们说谎?”
这般想着,不觉朝冒东原和杜荣生二人身上打量去。
却见冒东原一脸平静,没有一丝半点不安。
杜荣生亦未露半分疑色。
不禁猜测,左青或是看在杜荣生的面上,才会如此。
毕竟杜荣生在苏杭一代声望颇高,不是一个店铺的小管事得罪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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