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月庄。
晚饭过后不久,慧夫人与庄中各管事相继走进了议事厅内。
聚到一处,众人这时才知晓,庄外两位掌柜还未到.
正要打发人出庄相寻,忽听得厅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须臾,两个身影从夜幕中疾步走出,朝厅堂而来。
略近些,众人便看到二人的脸色极为不好。
宮长生面色发沉,柳暮生目露怒色,不由得暗自思量。
“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二人一进厅,众管管事和慧夫人等便围了上来,陆嬷嬷开口相询。
“嗨……!”宫长生叹了声再未多言。
柳暮生亦摆了摆手,:“不提了,不提了,提起来就气人。”
众人面面相觑,皆露疑色,有人正要细询。
慧夫人道:“都坐下吧,坐下再细说。”
众人点了点头,各自坐好。
慧夫人便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藏着掖着的让大伙起急。”
“姓杜的发了英雄帖。”宫长生沉声道。
“英雄帖!”这消息倒令众人有些意外。
“是啊。”见宮长生开了口,柳暮生也就不再憋着了,“说来可是气人,那老贼发英雄说是要为自己那次受袭讨公道。
可笑,像他那般杀妻换子,屠亲背友之徒也好意思说‘公道’!还
厚颜无耻的发英雄帖,真真是气人。”
说到激动处几欲起身,都被一旁的宮长生拉住了.
待他言毕,宮长生方道:“他素来寡廉鲜耻,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就是气不过。”柳暮生嘟囔了一句,似有些赧赧地将头撇到一旁。
“长生说的不错。”陆嬷嬷吟吟笑道:“暮生啊,你若为此事生气可是不值当的。”
“陆姐姐……?”柳暮生面带疑色,未解何意。
厅内众人却都已明白,他们与杜荣生之间的恩怨,明着来,比暗中解决对他们更为有利。
慧夫人见他还是没能转过弯来便道:“暮生啊,那贼子的实力,多年前你我都已见识过了。
此番,他若暗中对我们下手,实话实话,我们拼全庄之力也难有半分胜算。
而他当年的所作所为,怕是出不了休宁就会被他压下来。”
“这么说,他发的英雄帖到时给了我们机会。”柳暮生这会子算是明白了。
慧夫人等人相继点了点头。
“只是他下帖请来的多是与他交好之人,这些年他在道上积攒了不少好名声。
而我们武林各派都不往来,我们所说的他们未必会信啊。”宮长生思量了再三方道。
闻言,众人心中都生出了一丝隐忧。
“不怕。”
陆嬷嬷出言稳住了众人的心神,众人随即朝她看去。
“你们别忘了,那位真的陈大公子可还活着呢!”
“对呀!”
一语点醒,众人皆喜形于色。
“怎么把他给忘了呢?”卫忠“呵呵”大笑:“只要把这事点破,那贼子和仁德山庄的关系可就断了。搞不好了,还会反目成仇。”
“不止,你们别忘了,这事跟青松山庄也有关系。”宮长生喜道。
“好哇,这一事一下就把那贼子背后的武林实力砍掉了。
不枉当初,小姐拼了最后一口气保住那小子。”柳暮生言语中透着几分庆幸几分叹息。
“是啊,有了这事垫底,我们所说的他们就算不会全信,也会心底留个影子。”陆念恩道。
陆嬷嬷点点头:“不错,所以此战我们或许不会赢。
但他若想像当初那般,将我们全都灭口是不可能了。”
“可惜,我们家小姐看不到了,也不知夫人如今身是死是活。”慧夫人颇为感伤道。
此话许是触动了众人心头那块就疤,厅的气氛里顿时低迷起来。
连原本镇定的陆嬷嬷与卫忠夫妻相视一眼后也低下了头,三人眼中的伤痛是怎么也掩不住。
最终还是陆嬷嬷打破了这静谧。
“好啦,主子们生死不明,我们更应该好好谋划谋划,或许,或许……会有那么一日吧。”
众人才从各自的心绪走出,卫忠紧接着道:“陆姐姐说的不错,不管怎样,此战我们都要细细谋划,就算是输,我们也要那老贼揭层皮。”
“说得好。”宮长生斗志昂扬。
众人被激出了一身的斗志,各出奇谋,好不精彩。
月近中天,厅内众人各自散去。
与来时的满腹心事不同,众人走时皆生机勃勃,不说是满喜色,但算得上是一扫颓气。
待众人身形渐远,俩儿黑影从顶檐站起,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幕中。
……
客栈。
用过宵夜,欧阳祺就躺到摇椅上悠悠的晃着。
莫言则坐在她斜对面,余下的二婢一仆分列在屋内门后窗沿处防着外人近旁偷听。
“今儿这事你怎么看。”摇椅上的某人懒懒道。
莫言放下手中茶碗,:“杜家这回是真钓上大鱼了。
只是那么大的鱼,就那么生拖硬拽的,搞不好会咂脚的。”
“嗤”欧阳祺讥笑一声:“砸脚,那怕是轻的!”
莫言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的确是轻的,照这势头下去,杜家不伤筋动骨都难。
“这杀妻换子背友的事倒是查实了,可那屠亲是打那头说的?”欧阳祺有些不解,遂目语莫言。
“亲吗,无非是本家、舅家、岳家这三家,依慧夫人等人的年岁来论,这‘屠亲’一事应该落在岳家。”
“谁家那么不长眼啊!”欧阳祺一脸嫌厌。
“这还真不清楚。”
“你们就没细查查?”
“原先他就一商贾,跟我们是八竿子打不着干系,没那查的必要。
后来他跟陈庄主拜了把子,我们又不好查了。”
欧阳祺闭目摇了会儿,似思索着什么,半晌方道:“跟我说说杜家吧。”
“杜家!”莫言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略一斟酌:
“说起来我们而今能查到的,也仅是杜书全,杜荣生,陈子逸祖孙三人,再往前就断线了。”
“你们没有,府衙那边也没有?”欧阳琪有些诧异。
杜家不是武林世家,江湖谱里没有倒是情有可原。
但户籍制古而有之,前朝,三年一笔,造户籍、上计帐。
每造凡三本,一留县,一送州府,一申省部。村社还置有一种鼠尾簿,随时登记户口的变动。
今朝,太祖三年就已下诏,户部籍天下户口,并置户贴。
以字号编为勘合,用半印钤记,籍藏于部,贴给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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